第9章(第2/3頁)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向嘉聽到他嗓音深處似乎有些啞。

“是嗎?”向嘉不置可否,她確實是賭徒,她輸的一無所有。活動著手腕借著燈看手上的紗布,“包的很好,謝謝林老板。不管怎麽樣,我贏了,你會履行賭約的吧?”

他沒說是也沒說否,退後兩步,轉身凜步走出了飯店大門。玻璃門隨著他的離開晃了兩下,才慢悠悠地歸於平靜。

向嘉把熄滅的煙頭扔進了垃圾桶,找老板要了一包濕巾擦掉手指上的煙味,走向廣場。

燉雞已經上桌,砂鍋下面燒著炭火,澄黃的雞湯在砂鍋裏咕嚕嚕冒著泡,香氣四溢。

陳小山在盛湯,看到向嘉立刻招呼,“小美女,嘗嘗我們這裏的土雞湯,特別好喝,外面喝不到的。”

向嘉拉開椅子坐下,接過了陳小山遞來的湯碗,“謝謝,我應該比你大。”

“我九九年的。”陳小山說,“你多大?”

“九六。”向嘉喝了一口湯,又香又鮮,是那種最原始的做法。新鮮的土雞經過燉煮,雞肉裏的脂肪與水融合,幾乎沒什麽香料,全是食材本味。湯底裏放了些新鮮菌類,滑嫩可口。

“美女小姐姐。”陳小山改了口,視線在向嘉和林清和之間遊移,“小姐姐,你幾月生日?你和林哥一年生的,不知道誰大。”

“陳小山,去拿蘸水,我要辣椒。”林清和出聲打斷了陳小山的八卦。

“好嘞。”陳小山中止話題,離開座位飛奔向飯店,他對林清和言聽計從。

向嘉拿起筷子夾桌子上的黃涼粉,挑了眉看對面的林清和,“林老板,除了那個姐姐,你談過戀愛嗎?”

“初中開始談,一年四五個。”林清和毫不在意,語調散漫,“你想打聽哪個階段的戀愛?”

向嘉夾著黃涼粉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往碗裏放,這菜林清和吃過嗎?

雖然她沒有潔癖,可這位私生活確實誇張。

難怪他能長成這個樣子,他身上的浪蕩感也是歷經風月淬煉出來的吧?

向嘉之後沒怎麽吃東西,只喝了兩碗雞湯,全程聽陳小山熱情地介紹當地風景人文。

林清和在對面吃飯玩手機,對陳小山和向嘉的聊天沒有一絲一毫的興趣。

陳小山家住在街上,吃完飯便跟他們分開了。向嘉和林清和同路返回,林清和應該是住在酒吧。

皎潔的月亮終於是爬上了山頭,照亮了一半溧江,對面山水輪廓在月光下清晰起來。層層疊疊的山巒延綿向遠方,江水如鏡,倒映著天地。

夜風徐徐,蟬鳴消停了,蛐蛐的叫聲此起彼伏。

向嘉仰起頭看了一會兒天上繁星,低頭時林清和已經順著長長的台階走下去,挺拔修長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

溧縣的天氣變化極快,前半夜還皎月當空,後半夜就刮起了妖風,早晨開始下暴雨。

屋檐的水猶如瀑布往下沖,向嘉十點下樓吃早飯。阿烏不在,只有奶奶坐在院子的屋檐下繡花。

奶奶看到她目光陌生,看了一會兒,問她,“你是誰?”

空氣潮濕微涼,三角梅被雨打落了一地,滿地鮮艷。向嘉看著奶奶眼神裏的茫然,遲疑片刻說道,“我是阿烏客棧的客人,奶奶,我想吃早飯,我餓了。”

奶奶依舊想不起來這是誰,但年輕孩子說她餓了,她放下繡棚,盡可能用普通話和藹道,“吃什麽?有包子稀飯還有米粉。”

“包子稀飯。”向嘉看向地上的繡棚,上面繡著鳳凰雛形,繡工精湛,鳳凰躍然在深色的布料上。溧縣苗繡,色彩鮮艷花紋生動,曾經也火過一段時間。只是隨著時代發展,機械代替了人工,它們現在幾乎退出了市場。

“姑娘,吃飯了。”奶奶喊她。

向嘉穿過昏暗的走廊到了飯廳,幹凈的木桌上放著一碟青菜一碗白粥兩個包子還有個水煮蛋。

“奶奶,我叫向嘉。”向嘉坐到了小板凳上摘掉口罩,仰起頭看奶奶單薄瘦削的身影,“嘉獎的嘉。”

“嘉嘉。”奶奶用帶著川渝方言的別扭普通話喊她,又給她拿了一碟鹹菜,叮囑道,“吃多點,長得胖胖的,你太瘦了,你爸媽會心疼的。”

她爸媽才不會心疼,她爸媽恨不得她悄無聲息死在外面,他們如今避之唯恐不及。

“阿烏小時候就不好好吃飯,長得又瘦又黑。”奶奶嘮叨著走出院子,拿起繡花繼續繡。

粥的味道很普通,但奶奶給她盛了一大碗,向嘉也喝完了。她吃包子的時候,林清和撐著雨傘進了院子,他黑色防風外套拉鏈拉到下巴,身上衣服幾乎全濕了,黑色休閑褲子塞在雨靴裏,根據顏色判斷可能早就濕透了,手裏拎著兩條魚進門,“奶奶——”

傘面一斜跟向嘉撞上了視線,向嘉坐在沒有開燈的飯廳裏,長發披肩,白的泛光,穿一條紅色長裙坐著啃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