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是你

◎是大表兄◎

采月被問得不明所以。

“小姐這是說什麽胡話呢?”

崔寄夢惶然低下頭, 掀開薄被,看到自己身上那些曖昧的痕跡,心更是往下沉。

夢根本不會留下痕跡。

她捂著腦袋想了會, 這才記起昨日黃昏時,自己的確去找了大表兄, 後來那個吻也是真的, 他還說會替她解除婚約, 讓她留在他身邊。

平心而論, 那一刹, 她動搖了,只是後面中藥的事讓她亂了方寸。

可如今……

看著身上的痕跡,崔寄夢視線逐漸模糊:“采月, 我該怎麽辦……”

黃昏時分她才剛和大表兄唇齒交纏,他把她放在榻上要幫她散藥,後來他們雙雙克制住了, 可轉眼卻和二表兄婚前越了禮。

最難堪的是, 她卻因為總和大表兄共夢, 以為那些片段是夢,如今想來, 那應當是自己因藥效而產生的幻象, 使得她以為和她糾纏的人是大表兄。

這一刹,崔寄夢甚至忘了去煩惱她和二表兄婚前越禮的後患。

她猛然意識到, 不管是因共夢還是別的, 她似乎對大表兄生了別樣的情愫。

可為何是在和二表兄越禮後才察覺?

崔寄夢抱住膝蓋蜷成一團。

采月見她失魂落魄的亦是心疼, 但事已至此唯有往前看, 委婉勸說:“小姐別怕, 您和夫人的情況不一樣, 小姐和二公子本就有婚約,因中藥越禮是迫不得已,名節名節,說白了都是虛的,只要外人不知道這件事,就不算什麽!況且您和二公子兩情相悅,二公子對小姐也好,昨日來找您是因為獵到了兩只狐狸,說要讓小姐先選。”

崔寄夢埋著頭沒有說話,後背輕輕抖了許久,最終擡起臉,擦擦滿臉的淚,沒事,二表兄可以信得過,至於她對大表兄那點心思,只是剛萌芽,還來得及掐斷。

她無力地靠著引枕,氣若遊絲:“采月……備水,我要洗一洗。”

采月下去備水,走出內間才悄悄籲出一口氣,小姐像是想通了,可那雙眼卻失去了神采,好像忍痛割舍掉什麽。

她更難受了,小姐素來規矩守禮,卻在成婚前不得已和二公子有了夫妻之實,心裏定是忐忑的。

其實他們兩情相悅的話,外人也不知道,倒也不怕,只是二公子瞧著太不穩重,就連她也不免擔心他得到之後不珍惜,但為了不讓小姐更不安,只能藏起來。

溫水備好了,崔寄夢忍著渾身的痛下榻,剛站起身,腿上直發軟打顫,險些撲倒在地,好在有采月攙扶。

顫巍巍進了浴池,坐下來時,溫熱的水漫過身上,她禁不住痛哼了兩聲。

因渾身無力,連胳膊都擡不起來,只好任由采月幫忙擦洗,崔寄夢累得快睡過去,過了一會像記起什麽事,忽然睜開眼。

她抓住采月的手,焦急地問:“采月,我昨夜……可有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或者喊了誰的名字?”

采月想起昨夜小姐那一聲聲嬌嬌顫顫的“表兄”,紅著臉搖了搖頭:“小姐就是一個勁喊表兄,其余的就沒了。”

崔寄夢放心了些,至少她並未喊錯人把事情弄得更糟糕。

她說服自己,采月說得在理,名節是外人眼裏的東西,她和阿娘不一樣,阿娘是中藥失態被人當眾看到,她沒有被瞧見,尚且還能在人前坦然自若。

這一次沐浴是前所未有的艱難,每走一步都像踩到刀尖上,從浴房裏出來後,蘭香端來了一盅補氣血的參湯,還有一小罐去淤痕消腫的膏藥,稱是公子送來的。

采月獻寶似地對崔寄夢道:“公子真體貼!知道小姐這會虛弱,送來了補湯和藥膏,小姐快趁熱把湯喝了吧。”

崔寄夢看著那補湯,想的卻是昨日黃昏時在大表兄房中,他喂她喝湯的事。

喝到一半時,外頭送來了一封信,稱是給她的,崔寄夢打開一看,手不禁打顫。

是大表兄的筆跡,他說:“有些急事一時回不來,晚些時候來看你,好生休息,其余的事我來周全。”

那字跡端雅,宛若有個清冽的聲音在耳邊溫聲囑咐,崔寄夢定定看著紙面,視線漸漸模糊,狠心將紙揉成一團。

不過一夜的功夫,什麽都變了樣。

她一時恍然了,有極其強烈的不真實感,讓人分不清昨日和今日,究竟那個才是夢?或者都是一場夢。

采月見她雙目空茫,又露出早上那樣的神情,擔心她想太多,柔聲勸:“小姐,快喝下吧,睡一覺醒來就都好了。”

事到如今,只能往前看了。

阿娘當年痛苦是因為被家人誤會,可現在無人知道她和大表兄的事,只要她能邁過心裏那一關,就不會重蹈覆轍。

崔寄夢木然接過湯碗一飲而盡,隨後癱在了榻上,任由采月替她塗藥。

昏昏欲睡時,忽然想起一件事,昨日那碗湯藥是大房的人送來的,結合先前阿娘的事,她不禁懷疑,莫非真是大舅母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