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故人

◎表妹可知你是女子?(章末補一段)◎

謝泠舟剛說完, 胸前一陣痛。

崔寄夢重重戳了他一下:“我有說是你想的那種事麽,表兄好的反省呢?”

從前都是她把他的話想歪,換來他一句調笑, 如今反而對調了。

謝泠舟笑了笑,睜開眼, 眼底恢復清明:“正在反省, 是我想入非非, 所以表妹要說的是什麽事?”

崔寄夢躺了下來, 將另一條被子拉過來, 把自己裹住以顯示她絕對沒有那般想頭,這才道:“趙姨母的事,我們要如何查, 她不在京城,怎麽辦呢?”

謝泠舟轉過身:“你有主意麽?”

她想了想:“我原本想先旁側敲擊,問問外祖母可有收到祖母的信, 但如今一想, 大抵是沒有的, 必定被截了下來,若直接問祖母, 隔墻有耳, 被趙姨母的人知道了反而打草驚蛇。”

謝泠舟頷首:“在理,那要如何?”

崔寄夢攏了攏被子, 讓自己舒舒服服的:“表兄可否先幫我查查趙國公府或謝家有沒有極擅模仿筆跡的人, 當然, 信極可能是那位李姓門人謄抄的, 咱們著重先查他, 若沒線索再查旁人, 能省些事,表兄說可以麽?”

“那表妹可有想過如何查李門人?”

崔寄夢被問住了,祖母那封信上只說了家事,若是不知情的外人,看到信並不會覺得不妥,那李門人既然藏著信,多少知道一些內情。

“咱們先查查他和趙姨母有何淵源,要不要趁趙姨母不在,找人假扮她的人去詐那門人?”

謝泠舟輕輕笑了,笑得她心裏沒底:“表兄笑什麽,我的法子很蠢?”

“表妹這法子不錯。”他攬過她,“我笑是沒想到。”

崔寄夢撐起身子來,半趴在他胸膛上,隱有薄怒:“沒想到什麽?”

謝泠舟斂下笑意,正色道:“當初不甚熟絡時,以為表妹是個乖巧正直的孩子,沒想到你這般狡黠。”

崔寄夢不服氣道:“彼此彼此,當初我也以為表兄是正人君子。”

“不過……”她再度陷入困惑,“查信件好歹有真憑實據可以入手,阿娘中藥的事已死無對證,要如何揭穿呢?”

謝泠舟隔著被子拍了拍她後背:“兩件事之間定有牽扯,只要先查出信件,屆時中藥的事便也昭然若揭。”

又商議了會,窗外夜色已所剩無幾,崔寄夢心中有了數,這一夜又是議事,又是雲雨,實在累壞了,正好這幾日外祖母說天寒地凍她老人家不願早起,放話讓他們不必請安,她放心地任由困意席卷自己,沉沉睡去。

崔寄夢一直睡到晌午。

醒來掀開紗幔時,發覺謝泠舟端坐在她的妝奩前,不知在寫些什麽,身上衣裳換了一套,當是中途回了沉水院。

室內微冷,他又穿的是冷色的東方既白色袍子,愈顯清冷周正,和昨夜同她繾綣廝磨的青年哪像是一個人?

崔寄夢的勇氣只有在暗處時才勉強夠用,這會日頭一照,她又害羞起來,捂住帳子,只露出一張臉。

“表兄,您怎麽在這?”

聽這疏遠的口氣,是想把昨夜的事賴掉,謝泠舟笑笑:“我怕你醒來周遭無人,又想賴賬,忙完後便趕來了。”

這話說的……好比她是那流連花叢的風流浪子,而他是被她采摘的那一朵,特地找上門求她負責。

崔寄夢正了正神色,紅著臉道:“表兄你大可放心,我並非言而無信之人。”

“好,我放心。”謝泠舟應道。

他在裏頭,采月和摘星不敢進來,無人服侍崔寄夢穿衣,幸好采月方才已將更換的衣裳放在床邊。

他很自然地拿過衣裳,替她穿上,不大熟練地系著繁復的帶子。

剛系好,侍婢說雲鷹有事,謝泠舟掐了崔寄夢的臉一把,回了隔壁。

雲鷹正要翻墻,見他進來,忙小跑著過去:“公子,那姜公子傳信給您。”

“這麽快?”

謝泠舟凜眉,想必是有要事且關乎他們所查案子,否則不會在次日便傳信,他吩咐雲鷹:“備車。”

馬車上,謝泠舟手擱在唇邊思忖著,昨日和姜辭相見時,他只顧著拈酸吃醋,倒是未曾留意到一個奇怪之處。

那少年的容貌似曾相識。

姜辭,江……

謝泠舟琢磨著這一姓氏,忽地將手放下,劍眉緊緊蹙起。

到了約見的茶館,稍候片刻,從外走入一清秀少年,確認周遭無異樣後,才閃身進了雅間內,朝裏頭的公子拱手:“謝公子,臨時約見,多有叨擾。”

謝泠舟起身見禮:“姜公子相邀,某榮幸之至。”

姜辭低著頭,似乎不大習慣與人離得太近,並未落座,只雙手抱劍戒備地站在窗前,大概是想隨時保留退路。

謝泠舟目光在少年眉眼間停留良久,直到這張清冷倔強的面容同故友那稚嫩的臉稍稍重疊,這才收回視線,開門見山道:“公子姓氏,羊女姜或水工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