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迫近

◎本宮要鄉君嫁我(大修)◎

“阿姐!你為何打我……”

趙乾捂著臉, 不解且委屈地指著崔寄夢:“我聽說,她掐了阿娘,阿娘一定是被她弄傷了才去莊子裏養病!”

“住口!”

趙昭兒打斷了弟弟, 失望道:“趙乾,你那些聖賢書白念了?旁人說什麽你都信?”

趙乾被她一句話訓得氣焰頓失, 覺得阿姐說的在理, 但自小養成的勝負欲叫他不願同崔寄夢低頭, 選擇同趙昭兒認錯道:“阿姐, 我錯了。”

趙昭兒嘆氣, 她隱約猜到母親進莊子裏住定是咎由自取,不願弟弟面臨和她一樣的掙紮,因而寧可當個縮頭烏龜自欺欺人, 但如今趙乾刁難崔寄夢,揭開了她內心那道醜陋的疤。

趙昭兒一陣無力:“以後別這樣了。”

因父輩恩怨之故,她羞於面對崔寄夢, 可母親的確多次對不起崔姨母和表姐, 她又無法視而不見。

趙昭兒來到崔寄夢跟前, 目光落在她手上佛經避免了對視,輕聲致歉:“阿乾無理取鬧, 冒犯了表姐, 是我沒教好,對不住表姐。”

崔寄夢不想父輩恩怨進一步波及, 只求相安無事:“不礙事。”

二人從前倒是合得來, 如今因趙夫人之故, 只剩尷尬, 她正要離去, 又聽趙昭兒在身後叫她:“崔表姐……”

崔寄夢聽出她話裏的猶豫, 訝異回身:“怎麽了,表妹還有事麽?”

“無事。”趙昭兒到嘴邊的那句道歉卡了半天,最終沒說成,只能換句話含糊道:“阿乾那些話都是道聽途說,表姐和大表兄……其實很般配。”

說罷轉過身拉著弟弟匆匆往回走,她自認不是品行高尚的聖人,甚至承認,自己不忍作惡並非因為心中全無惡念,而是不願自己成為惡人,因為她驕傲,討厭那種作惡後不得不低人一等的內疚感。

崔寄夢望一眼趙昭兒遠去的背影,數月前的趙昭兒雖恬靜但為人開朗明媚,如今經歷趙府巨變,變得沉默寡言。

或許某種程度上她們是一樣的,都要擺脫父輩,靠自己摸索出一條路來。

崔寄夢慢慢走回皎梨院,采月見她神不守舍的,不由得擔憂:“小姐,是不是不舒服了?”

“我只是月事來了,有些乏。”崔寄夢牽動唇角,露出一個勉強算得上笑的笑,回了臥房在妝台跟前坐下。

鏡中人怔然看著她,發間別著那支玉簪,崔寄夢將那玉簪取下,放在掌心細細端凝。

大表兄曾說過她真摯純善,和他是一類人。其實他和阿辭更像一類人,一樣的冷靜持重,外表淡漠但重情義。

若非江家蒙難,也許他們現早已成婚,再晚一點,若沒有共夢,大表兄與自己大概還只是表兄妹關系,他會在查案時與阿辭重逢,會有別的故事。

大表兄和阿辭對她很好,可他們越是好,崔寄夢越是覺得自己手裏揣著的這根簪子猶如千斤重。

她只是恰好走運擁有了這一切,而這些,本該是阿辭的。

罷了,多想無益,一切等表兄回來再提,她強迫自己擺脫這總是怯懦不安、胡思亂想的習慣,將發簪戴了回去。

*

江左回京的船上,謝泠舟端坐艙內,面前擺放著棋盤,棋盤上一子未落,只有個繡得歪七扭八的香囊。

長指撫過淩亂的繡線,謝泠舟將手虛虛攏成一個拳,將香囊裹在手心。

他已經兩月未夢到崔寄夢了,雖知她平安無事,但仍免不了不安。

若說他這段時日忙於與各方周旋無暇做夢,但表妹不可能一次也未夢到他。

最大的可能便是,他們不再共夢。

離京千裏,沒了夢境,書信不便,唯一能叫他踏實的便是這枚香囊。

所幸此間事了,再等二十余日便能再見到人了,謝泠舟收回手。

阿辭抱著劍從艙外走進來,原本在一丈遠的地方坐下,她習慣了給自己和旁人都留一個不算親近也不過於疏遠的距離,然而瞧見棋盤上的香囊,忍不住直起身子探頭瞧了一眼。

望著那糊成一團線的鴛鴦,她了然笑道:“阿夢繡的吧?”

謝泠舟無奈笑笑:“表妹的繡活從前也是這般只可意會?”

阿辭雙手抱臂又望了一眼,勾了勾嘴角:“現在大有進益。”

謝泠舟更是難以想象崔寄夢從前的繡工離譜到了何種境地,失笑道:“她還真是心靈手不巧。”

阿辭眼看著他將那香囊寶貝似地妥善藏起來,有些納罕:“我以為團哥將來會喜歡賢良淑德的大家閨秀。”

“表妹知書達禮,難道不算大家閨秀?”謝泠舟面不改色。

哪有大家閨秀只會拉彈弓打鳥,還每逢大事便神經兮兮地看黃歷?阿辭心雖如此說,但也無比認同地點頭:“是,阿夢她知書達禮、溫婉賢淑。”

兩人都是少言的人,除了案子和崔寄夢,並無別的話題可聊,謝泠舟忽而問她:“聞雪此後打算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