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三份雷同試卷 為了公平

大盛的會試閱卷制度很嚴格。

考試結束之後, 先由專人將所有試卷糊名,然後送到貢院中專門用來謄錄的房間,由眾多書法出眾的秀才, 加班加點的將上萬份試卷謄錄到新的卷子上。

謄錄之後,還有對讀這一關。

在這一關,禮部依舊聘請大批秀才,專門校對原卷和謄錄版本,若是有出入, 那就打回去讓負責謄錄的秀才重新謄錄。

一連過了糊名、謄錄、對讀這三關,謄錄版本的試卷才會送到主考官、副考官面前。

而且, 為防止主考官、副考官作弊, 這些謄錄版本的試卷統一鎖在一個大房間之中,每日主考官、副考官進出時也都會搜身。

每一份試卷,先經過兩位閱卷人的手, 得到兩位閱卷人的一致通過, 那這份卷子便是初步合格。

將所有卷子都審閱完畢之後,再根據初步合格的人數, 決定最終的進士人選。

一般情況下,會試的主考官、副考官加一起只有八人,此次多了一位黎蕎, 那就是九人。

也就是說, 九個閱卷人要在十日之內批完一萬份卷子, 每一位閱卷人一日要批閱二三百份卷子。

一日批閱二三百份卷子,還要除去吃喝拉撒睡的時間, 算下來一份卷子必須得在兩三分鐘內批完。

但每份卷子有那麽多題, 兩三分鐘夠幹啥?

只夠大概瀏覽一番, 只要閱卷人眼睛看到的地方沒有錯漏, 那就算初步合格了。

在這種情況下,能考中進士的學子,都是有幾分運氣在身的。

黎蕎是個很有責任感的人,雖然閱卷的工作強度大,但他也盡力對手中的每一份卷子負責。

想要對得起這些考生,那他的眼睛、腦子、手中的筆都轉的飛快。

高強度轉了一上午,黎蕎懷疑他眼花,實屬正常。

但他是異能者。

短暫的懷疑之後,他知道自己沒有眼花。

既然他沒眼花,那為何會出現三份相似的卷子?

這事兒,他摻和還是不摻和?

他眼角余光瞥向身旁的人,他與禮部郎中馮禮是一組,兩人面前桌子上的上千份卷子,每一份都要經過他二人之手。

他坐在馮禮的左邊,原本他和馮禮是各拿了一沓卷子批閱,但他批閱的快,不一會兒面前批閱好的卷子就堆得有一尺高。

馮禮見狀,便開始批閱他批閱過的卷子,說這樣省事兒,因為他的能力是被盛鴻認證過的,卷子既然先過了他的手,那九成九沒毛病。

馮禮此話是以玩笑的口吻說的,一副想躲懶的模樣,不過,若這一批卷子出了問題,那他與馮禮都要承擔責任。

既然責任共擔,那他也沒說什麽。

況且,馮禮也沒真的躲懶,批閱時很認真。

如今他手中的卷子是第三份雷同卷子,前兩份雷同的卷子他已經放到了馮禮跟前,馮禮能看出其中雷同之處嗎?

應該能吧?

因為這三份卷子的雷同點在一個成語上:馮驩彈鋏。

馮禮姓馮,哪怕閱卷時一目十行,但對馮字肯定敏感。

馮驩彈鋏,馮驩是人名,在《戰國策》中寫的是馮諼,但《史記》裏寫的是馮驩,《史記》作為必考的三史三傳之一,天下讀書人都以《史記》為準寫做馮驩。

驩字比較難寫,筆畫多,這三份雷同試卷雷同在驩字都寫錯了,而且寫錯的地方還是一樣的。

這……

要麽是考生作弊了。

要麽是謄錄官抄錯了。

黎蕎拿不定主意,只能暫時擱置,繼續批閱剩下的卷子,但他余光注意著身邊的馮禮,想看馮禮的反應。

但馮禮沒有任何反應。

馮禮像是沒注意到那離譜的錯別字,直接按照他給這三份試卷定的成績而定了成績:

通過。

會試考試,最重要的是最後一場需要花費三日時間去寫的策論題。

今年的策論題同樣來自於盛鴻的小作文。

去年臘月,盛鴻因為大運河的成功開修專門寫了篇小作文,小作文的內容是感慨運糧不易這個老問題。

盛鴻開修大運河是為了解決糧稅入京難的問題,可即便運河修好,那也不能從根子上解決這個老問題。

因為大運河不能貫通大盛所有地方。

距離大運河遠的地方,還是得走陸路將糧稅送入京城。

陸路有多難走,這是眾所周知的。

因此,此屆會試的策論題目便是詢問考生如何解決陸路運糧難這一千古以來都沒能解決的老問題。

這個問題,若是擱黎蕎橫空出世前,那答案或許會五花八門。

可有黎蕎在前,此屆考生已經學會從根源上看問題了。

說到底,不就是錢的問題嘛。

只要有錢,還怕修不了路?

別說是河西府那種土坯磚路了,就是青磚路,青石板路都能給修成。

因此,這三份錯別字一樣的試卷,在最後一場的策論文章中,都給出了可實際操作的掙錢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