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他不笑時積威深重,目……

簪纓的雙頰一下子紅了。

她非不知衛覦的話是半真半戲的, 可她就是喜愛他那種散漫著說一不二的語調。

仿佛前有昆侖橫路也能踏平,濁浪滔天也能定海,誰也別想違逆他的心意。

從她喚他第一聲小舅舅開始, 簪纓仰望著這個偉岸的年輕長輩, 聽他對人發號施令,心裏便有一種難以言說的安全感。

只是從前他養著她時,不會把在外的那套秉性搬回來, 永遠耐得住脾氣,故而旁人皆言大司馬待她與眾不同。

才不會像如今這麽……不修口業。

衛覦好似是發現了她潛在的喜好, 所以偶爾這麽著與她遊戲。

他不笑時積威深重,目光所鐘,奪魄懾心。

本以為阿奴會羞惱,他卻眼見女子媚眼凝睇, 含有千種春情的眉眼一面注視著他,一面慢慢動作剝開衣領。

她聽話。

衛覦的呼吸瞬間停頓。

指尖的清涼膏一下子化了,他傾身壓上她的唇, 將人吻倒枕上, 眸子居高臨下, “勾引我。”

陽剛悍野的人,連倒打一耙的氣度也讓人心折。簪纓眸子無辜輕眨, 指尖輕輕勾住他的寢衣帶,還膽大包天地“嗯”了一聲。

她軟乎乎地說:“等你好了,阿奴都給你。”

她知道衛覦體內晝夜所受的煎熬, 遠不如他表現出的這樣雲淡風輕。

這幾日, 衛覦夜裏經常渾身汗透地從夢中驚醒,醒後便翻身抱住她,沉重的呼吸像是剛經歷過一場混戰廝殺。

簪纓問他夢見了什麽, 衛覦只字不提,只是反復呢喃著強調:“別怕,我永遠不會傷害阿奴……”

簪纓聽得出來,是他在怕。

他對她所行的種種親密之事,說句不害臊的,皆是為了讓她歡愉,他自己卻百忍成鋼,從未對她提出過任何過分的需求。

簪纓透過晃蕩在眼前的松垮玄色衣襟,看見衛觀白胸膛上一處箭簇留下的圓形傷疤,他對她的身子已了如指掌,但她至今卻連他全身一共有多少道傷痕還未摸清。

他的確恪守著自己,在她面前一直繃著那根底線不曾逾越。

所以簪纓才要用一個念想留住他,誘他也好、饞他也罷,他只要還對塵世有所留戀,就不舍得撒手離她而去。

簪纓漲著通紅的臉,顫簌著睫梢向下去探。

衛覦一下子扣住她的手腕,危險地眯起眼,“幹什麽。”

“不公平。”簪纓執拗地看向頭頂的人,明明自己的尾音都發顫了,還強作鎮定討價還價。

衛覦萬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一句話,兇冷的臉茫然瞬息,這是公平不公平的事情麽,他在保護她。

可既然小東家發了話。

衛覦似笑非笑地松開手勁,也不管她要做什麽,挪開視線,專心地給她上起藥來。

而鼓足勇氣的簪纓只是碰了一下,隨即驚惑得瞳孔放大。

她燙手似的縮回來,翻身把臉埋進衾褥裏。

賊膽也就這麽大。衛覦目色深黑,吐息,將她遮住臉的頭發往耳後撥了撥,免得憋壞,口吻真誠地請教:“這回公平了沒有?”

薄被下的身子怨念一扭,簪纓不肯擡頭。

衛覦笑,盯著眼中的牙梳背,化淤膏打著圈抹上去。

簪纓很快怕癢地聳起了肩膀,漂亮的肩胛骨真像欲飛難飛的蝶羽翼,也不知真有那麽多淤痕,還是觀白使壞,忍不住側頭提醒:“今日晌午我約了世家主在洛水畔設宴。”

“哦,”衛覦漫應,“聽說了,辦的還是素齋宴。吃什麽呢,白豆腐、櫻桃果、羊羔頸、水餃子?”

他每報一樣菜名,手隨言到。簪纓把唇咬住,後知

後覺自己還未脫逃出他的領地,不該隨心招惹他。

......

“娘子,好起身了。”便在二人鬧時,殿門外傳來春堇猶猶豫豫的聲音,提醒著時辰。

若要在午時之前到達洛水畔邊,眼下就該更衣準備了。

再這麽胡鬧下去確實也不成了,簪纓仰著秀頸應一聲,同時衛覦停下來,閉了閉眼,坐起身,幫簪纓攏好衣襟,二人方掀帳起身。

簪纓讓春堇進來伺候,走下腳踏時還嘀咕:“一身味道,薄荷成精了似的。”

“再洗一洗?”衛覦挑眸。

昨晚畢後,他已經抱著她去仔細洗過一回了。簪纓聽了,唇莞聲嬌,“再洗一回,洗後再上一回藥,大司馬的算籌打得真響。”

衛覦無聲無奈而笑,“我說我心清清白白,可昭日月,女君大抵不信。”

“對得很。”簪纓命春堇取一個香囊,佩在身上遮一遮便是了,盥洗後,她回身尋了個手把鳳鈕鏡,照見嘴唇未腫,頸上也無明顯痕跡,方才放心。

這裏春堇服侍女君換上繁復鮮亮的茜紗麗裾,不敢往大司馬的方向多看。

衛覦克制得不露痕跡,自去屏架上取了袍帶穿戴。

二人背對,各自整理衣物,窸窣的響動中沒有說話聲,卻在殿內的花芬彌漫與水漏聲長中,像已經共同生活了經年的夫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