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不會讓你成為商品。”

啤酒下了幾瓶,尹澄依然雙瞳清亮,沒有什麽醉態,就是整個人松弛了些。

其他兩桌客人陸續離開了,此時的露台成了他們獨處的空間,除了那只仍然在酣睡的大金毛。

尹澄試圖發出些奇奇怪怪的聲音吸引那個大懶蟲,金毛也只是無精打采地掀開眼皮,又閉上了。

“尹澄,把酒給我。”梁延商拿著啤酒扳對她說。

尹澄將面前還未開的酒遞給他:“知道嗎?如果身邊人連名帶姓喊我,我一般不會搭理。”

“有什麽說法?”

“高中的時候數學老師總會點我名。睡得很香的時候突然被點名是件很驚悚的事,特別是睜開眼後發現全班鴉雀無聲,都在盯著我。”

尹澄上學時期絕對不是班上最努力的孩子,但她在時間管控上的效率卻極高。這讓她的學習進度往往要超前許多,那些她早就刷過的題海老師再拿來反復講,對她來說就有點浪費時間了。

遇到這種情況她通常會自主安排課堂內容。比如看書,刷其他科目的卷子,或者補個覺。這個安排比較隨機,她會根據自己的學習內容和身體狀態進行調整。這些看在別人眼裏多少就有些自由散漫了,有段時間數學老師非常熱衷點她的名,導致她對自己的名字有些過敏。

梁延商訝然:“想象不出來你上課會睡覺。”

“很奇怪嗎?你在課上沒有犯過困?”

“……我可能就沒醒過。”

“……”

尹澄眼裏的笑意溢了出來,朝他伸去酒瓶,梁延商默契地與她碰了碰瓶子。這是學霸和學渣之間難能可貴的共鳴。

腳步聲由遠至近,老板親自端來了一盤水果,打破了這和諧的氛圍。

樓下客人少了些,老板得空來招呼,給梁延商發了根煙,隨口說道:“今天有空帶女朋友過來啊?”

尹澄拿起酒瓶的手頓了下,擡眼看向梁延商,他濃密的睫毛微垂著,嘴角漫開難以察覺的弧度,回道:“還不是。”

老板不清楚兩人之間的關系,不再多嘴,讓他們要什麽再叫他。

冒冒失失的一句話使兩人之間的氣氛安靜下來,他們沒有再討論剛才那個話題。

尹澄拿著酒瓶緩慢地晃動,眼神落在梁延商的手上。他的手指幹凈修長,經絡分明的虎口透出淡淡的青筋,有著屬於男性蓬勃的力量感。這讓她不禁想到前天晚上的那條信息“下次給你牽”。

興許是她的眼神提醒了梁延商,他搭在桌子上的手翻轉過來,緩緩張開手掌,似在履行一種無聲的約定。

尹澄在老板送來的水果中撚了個砂糖橘放在他掌心。

梁延商笑了下,收起手指握住了這顆橘子,這幅畫面和他頭像的那張照片漸漸重疊。

“你上次說你喜歡踢足球,為什麽不是打籃球?你這身高打籃球不是很合適嗎?”

梁延商剝著手中的砂糖橘,告訴她:“有一年東亞杯,國足慘敗小日子,我爸在家氣得要砸電視。那時候我就立志要加入國家隊報仇雪恨。”

尹澄一口酒差點噴出來:“你那時多大?”

梁延商瞅了她一眼:“小學。”

“志向遠大。”

“到了初中我的志向發生了變化,覺得加入國家隊可能有點難度,我決定自己組建個俱樂部。”

尹澄托著腮:“然後呢?”

“組建俱樂部需要資金,然後我就開始琢磨怎麽賺錢,初中到高中這六年我都在琢磨這事。”

他的話讓尹澄忍俊不禁,一個小屁孩學不好好上,整天琢磨搞錢。

“沒少挨揍吧?”

梁延商一本正經地說:“差點就被逐出族譜了。”

“……”

他把剝好的橘子遞給她,尹澄下意識接過橘子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他剝得那麽理所當然,她接的也這麽自然而然。

她遞給他橘子絕對沒有要讓他替她剝的意思。

尹澄將橘子送入嘴裏,小歸小,還挺甜。

“你平時在哪踢球?學校裏嗎?”

“東發中心,去過那嗎?”

“在城北吧?聽過。”

“下次來看我踢球?”

尹澄將最後一瓣橘子放進嘴裏:“好啊。”

大金毛忽然站了起來,它趴那還不覺得,站起來頓時感覺體積龐大。只見大金毛跑到露台邊對著夜空仰天長嘯起來。

尹澄莫名其妙道:“這是要變狼人了嗎?”

梁延商提起手腕瞄了眼時間,起身對尹澄說:“來。”

尹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跟著站了起來。彼時她才瞧見樓下的遊客也都擡著頭,舉著手機對著天。

她跟著擡起頭看向夜空,一頭霧水地問:“天上有什麽?”

梁延商沒有回答她,只是和她並排站著。

驟然間,無數的光點在夜空乍現匯聚成小橋流水人家。尹澄仰著脖子,雙眼散發出微訝的神采,綺麗的光落在了她身上,照得她面龐透亮明艷。梁延商無聲地睨著她,嘴角掛著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