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變故◎

“果然是這樣。”

“看來我的推測沒錯。”明黛目光沉靜地望著眼前一片荒蕪頹敗的景象,面色有些凝重。

她說:“此處秘境的核心,正是時空。”

時空一詞,說來並不罕見,卻無疑是世間最神秘的概念。

鴻蒙初開,萬物未生之際,時空便已存在。

但它無色、無形、甚至難以定義,所謂的歷法、地域,都不過是後人根據規律所界定賦予的,哪怕是在現代,也無人能斷言其由來。

尤其是在經歷過穿越之後,明黛對其更是尤為敬畏。

千萬年來,多少人苦求飛升,為便是破碎虛空、超脫時空的局限。可放眼歷史長河,血染暗土、枯骨無數,鮮少有人能夠窺見其中真正奧秘。

如今卻出現在了這小小秘境之中。

靜。

近乎詭異的寂靜。

晨風悄無聲息地吹散薄霧,林間的枯枝顫抖著向天空伸去,宛如鬼爪一般。

一股無言的壓抑在空中彌漫開來。空氣中的靈氣也變得分外稀薄,讓人分外不適。

江淮聲擡手攔住明黛,面色凝重而謹慎:“此處有古怪。小姐留步,我先過去看看。”

不等明黛回答,他便徑直朝著坡下的那兩處屋舍走去。清冷的晨光落在青年筆直的肩膀上,與周圍荒涼的景象形成鮮明的對比。

但明黛自然不會讓他一人以身犯險。她也不是那種遇事只會躲人背後的性格。

江淮聲一動,她也毫不猶豫地邁開了腳步,顯然是把對方的話當成了耳旁風。

江淮聲拿她沒辦法,只能下意識地提高警惕、將手中的劍握得更緊——說起來,這劍還是徐清川借給他的。

徐清川雖然劍術不精,但在煉器一行上倒是有些天分,隨身的行囊中,物資不見得有多豐富,但靈劍之類的兵器卻是少不了的。

江淮聲正好手邊沒劍使,徐清川便主動借了他一把,同時也問了明黛是否需要。

但明黛這一年來早就習慣了那把斷劍,臨時更換反而容易不適應,便想也不想地拒絕了。

兩人一道往山坡下走去。

鞋履踩過荒草,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在這一片靜謐之中顯得尤為突兀。

明黛聞聲下意識地低頭多看了兩眼,目光掠過腳邊的枯黃的草地,而後又順勢擡頭看向不遠處的枯木林。

她說:“這裏的植被幾乎都枯死了。”

江淮聲嗯了一聲,劍眉緊蹙。

任誰能想到,這裏昨日所見還是一片青蔥?

末法時代,秘境難尋。

許多慕名入門的修仙者總懷揣著誤入秘境、繼承絕學的美夢,殊不知他們窮其一生或許都難以遇上一個。

可如今身臨其中,兩人卻並不覺得有多欣喜。

秘境秘境,隱世之境。

若是能走得出去,那便是方外寶境、傳世佳話;若是走不出去,那便是一座孤獨的囚牢,哪怕終老也不會有人知曉。

……

不多時,兩人來到了屋舍前。

原本的茅草屋雖然破舊,但好歹還有茅草遮頂,如今茅草卻早就不翼而飛,只留下半個空架子和四處透風的土墻。

江淮聲不過用劍柄抵著輕輕一敲,那土墻便開始稀裏嘩啦地往下掉塊兒。

而另外一處本就破敗的屋子的情況更糟糕。

要不是兩人明確地知道地點,地面上也還殘留著一部分墻根,光是晃眼一瞧,幾乎看不出來這裏曾經還有過一間屋舍。

江淮聲:“和昨天見到的情況一樣,墻面已經完全風化了。”

“但按照常理來講,起碼需要數百年才會變成這樣。”他起身走向明黛。

與此同時,明黛正俯身查看河道:“水位也下降了將近一寸,而且水也很渾濁,看起來像是變成了死水……呃,好臭。”

“小心。”

江淮聲下意識地伸手攬住她肩膀,生怕她掉下去。

如今這河,對他們而言可“深”不可測,哪怕是在岸邊也不能掉以輕心。

明黛:“……謝謝。”

江淮聲順勢將她扶起,而後十分自覺地收了手,規矩得很。

不過這會兒明黛根本沒心思去思考這些,問:“這事你怎麽看?”

怎麽看?

江淮聲沒有立刻回答。

他轉頭將目光投向了遠方,看著河道一路蜿蜒向下,最後消失在視線的盡頭,神色晦暗。

相同的人、相同的河、相同的日月、相同的時機、相同的地方,所見到的卻是完全不一樣的景象。

哪怕江淮聲這些年來走過不少地方,也從未經歷過如此波詭雲譎之事。

先前他們一路順著溪流往下,表面上看起來只不過是尋常趕路,實際卻是在歲月中穿梭。

哪怕走完一圈,回到了所謂的“原點”,也早已時過境遷。

換句話說,他們現在是從一個時間節點,來到了另一個時間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