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揚州

揚州是南楚雄城,與吳升認知的揚州不同,吳升過去認知的揚州一帶叫做邗國,十年前被吳國吞並了。如今的揚州,在虎夷東北,掌控著楚國最南端的廣袤大地,包括對四國的監控。

城中有戶兩萬余,城外還有數十野人村落,吳升聽說,揚州方圓百裏之地,隨時可以調動兵車三百乘,絕對是楚國鎮守南疆的腹心之城。

遠眺城門,只見守禦森嚴,不僅設置了鹿砦,挨個搜檢,就是進城賣菜的老農也要翻檢菜藍,更有軍吏比對著城墻上懸掛的布告,逐一認臉。

吳升沒有貿然進城,而是和庸直、盧夋一人戴了一頂鬥笠,退至官道邊一處茶鋪,要了茶點,和庸直、盧夋慢慢吃著。

盧夋將夥計叫過來,道:“我們是南邊來的客商,敢問老弟,揚州這是出了什麽變故?是要打仗了麽?鳩茲那邊,是吳人勝了?要打過來了?”

那夥計道:“鳩茲遠著呢,再說以大楚國勢,就算偶有小挫,也不可能讓吳人打到咱們揚州來,客商放心就是。您說的城門處,這是在嚴查虎方逃賊,與貴客們無關。”

盧夋奇道:“虎方舊臣?虎方不都滅亡三年了麽?怎麽還在查?”

那夥計道:“誰知道呢?這是左徒府下的令,半個月前剛開始,或許真有虎方余孽吧。”

吳升壓了壓鬥笠,問了一句:“虎方余孽都有誰?”

那夥計沖遠處城門努了努嘴:“都在上頭掛著呢,也不知是不是出了什麽大事,左徒府全都掛出來了。”

等那夥計又忙著給旁人續水的時候,吳升向庸直和盧夋道:“你們去看看,貼的都是誰。”

庸直和盧夋去了不久又折返回來:“吳升、紀平、金無幻、班車、莫河五人。”

吳升將鬥笠掀高:“再看看?”

這兩人疑惑著又去了,返回來道:“就是這五人。吳升據說是當年刺殺楚國重臣昭奢的那個刺客,金無幻是虎方國師木道人弟子,班車和紀平均為虎方重臣,前者官拜司馬,後者官拜司徒,莫河是虎方軍中驍將。”

吳升將鬥笠摘下來,盯著他二人道:“再看看?”

這兩位面面相覷:“果然是這五人,不會有錯……吧?哪裏錯了?”

吳升笑了:“班車就錯了,哪裏是什麽司馬?莫河更非驍將,一車正爾。”

吳升的笑點這兩人無論如何琢磨不透,於是跟在吳升身後,來到城門處。

凝目望去,自己的畫像果然在城墻上掛著,正是第二版畫像,也就是去年在項城時見到的那張,當時已經很接近自己的真面目了,但如今看過去,卻又差了不少。

破境之後,洗筋伐髓,自己的體修功夫,對面容的改變著實是不小,精氣神都大為不同,單從畫像看,相似度直接從七成降為五成。

面對面的時候,熟人或許能看出來,但從五成相似度的畫像上想要分辨出來,就和自己當年逃離郢都時一樣,這畫像可以扔了!

輕輕松松進了揚州城,吳升查看街景,沒什麽可說的,就是比上庸要大氣、恢弘、熱鬧,也更擁擠——城大了四倍,但戶數卻是上庸的八倍!

想要打聽什麽事情,最好的去處當然還是酒肆,尋了個生意興隆的酒家,點了桌菜肴,飲到午後時分,需要打聽的地方便都打聽清楚了。

按照打聽的消息,在城裏幾條街道轉了兩圈,吳升心裏有數了,指著一家較大的宅院,讓盧夋去借宿。

這戶主人比較好說話,和當時在項城遇到的那家截然不同,也不訛人,一個偏院,包吃包住,一宿五十個蟻鼻錢。只是指著對面另一處偏院,要求吳升他們三個不要隨便亂串門,因為對面租住的客人喜歡清靜,不喜吵鬧。

滿足這個要求毫無問題,盧夋告訴主人,他們也同樣不喜吵鬧,不要隨意打攪他們,甚至吃飯都免了,他們自己解決。

到了晚間時分,盧夋和庸直都被派了出去,四處踩點,一個往北、一個往南,吳升則在夜幕中潛行,前往左徒府。

揚州城的宵禁,其嚴防程度直追當年的郢都,甚至比彭城盜庫的當夜還要厲害,所以行進起來也不容易,時不時就要找地方躲避巡街的軍士,也不知到底出了什麽事,按理來說,沒有大事發生,應該不至於。

三年前在郢都時,是因自己刺殺了昭奢,後來在彭城,是因為吳升到現在也不知道的原因,如今在揚州又發生了什麽呢?

接連避讓過兩隊巡城軍士和寺吏,吳升來到左徒府前。

按常理,如左徒府之類的官署,通常都會有法陣守護,尤其從揚州城今夜巡查嚴密的情況看,開啟的可能性還比較大,所以吳升準備觀想一下。

府邸之類的防護,陣眼通常都會設置在正面,比如正門。因為陣眼是最核心的部位,靈力的流轉、法力的運行,都圍繞著陣眼展開,陣眼在哪裏,法陣的最大威力就體現在哪裏,大門是進出的要道,所以會成為法陣的必守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