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風雲暗湧

推開丹房的門,發髻蓬松、雙眼通紅的吳升緩步走了出來,四十天工夫煉制七百枚烏參丸、五百枚冬筍版生骨丹,差不多日均成丹三十枚。

真要算起來,靈材充足的後半個月,實際達到了日成丹四十枚的高度!

這種埋頭突擊煉丹的日子,辛苦是辛苦的,卻也有不小的好處,每一次突擊煉丹,對神識的極限磨礪、對真元的強大施壓,都是對修行的極好鍛煉。

吳升可以明確感受到,煉丹到了極限、真火的控制進入精微狀態時,氣海似乎也在隱隱發生著某種玄妙的聯動,那些島嶼上方流動的雲煙,細微而難以察知的悄悄變幻著形態。

雖然沒有繼續增加靈沙的堆積,但在修行上的好處,還是很明顯的。

當他出來的時候,冬筍上人已經聞訊而至:“煉成了?”

吳升點頭:“你去一趟司空府,向易司空交丹吧。”

冬筍上人連忙進去清點,又甩下一句:“廷寺的人找你,每天來一次,也不知什麽要緊事,問了也不說,人就在前堂。”

吳升跟著廷寺的老吏前往拜會寺尉庸季,這才明白,原來自己閉關煉丹的日子,竟然遇到行刺案。

“多承季大夫關照,否則還真可能遇險!”吳升連忙道謝。

庸季道:“申大夫為國操勞,這是大庸頭等要緊事,某豈能不用心巡查?只是刺客以詭術脫逃,再於城中搜尋,已難覓其蹤。寺中老吏都說,像是蠻荒妖人的手段,當時典令也在,我二人商議之後,尚未報知國君,故此等待申大夫出關,待有些眉目了再說。”

吳升琢磨:“蠻荒妖人的手段?我知季大夫之意,我在芒碭山時,與連山部相處融洽,也未得罪蒼梧部……”

庸季道:“那刺客顯然有備而來,脫身之前自報家門,說是姓刀。”

吳升奇道:“我只識元司馬門客刀百鳳,其余姓刀的……沒有打過交道啊。”

庸季道:“刀百鳳自鳩茲返回後,我曾相詢,據他言道,刀氏原出貢祿部,但五十年前,已為諸真所滅,刀姓者,許多都成了諸真部民,要判斷是來自哪一真,很難分說,甚至還有少許刀氏族人北上,他家便是如此。”

“諸真?”

“就是列缺山諸真,申大夫入庸不久,或許未知,其中有個九真部,便與我大庸有過恩怨……”

吳升當即醒悟:“拐了君侯之妹庸姜的毋具真?”

庸季點頭:“不錯,九真部便是諸真之一。不知申大夫是否得罪過九真部?”

去年吳升初至上庸,就遇到司馬元子讓率兵南征九真部一事,此戰狼狽而回,出征的五十修士只回來三十余人,且人人帶傷,吳升煉制的靈丹,也因此引起了元司馬乃至慶予關注。

可吳升仔細回憶,自己完全沒有和諸真結仇吧?為何要派人刺殺自己?

當下問道:“不知季大夫之意……”

庸季道:“毋具真以蠱術誘獲庸姜,元司馬力主再戰,惜為成雙所阻,或許其人之間有所瓜葛?”

毋具真為報成雙之仇,所以派人行刺自己?這麽猜測,倒也不無道理,但吳升總覺得有些牽強,主要還是缺乏證據。

只聽庸季又道:“九真之恥,諸大夫早想一雪,只是國君仁善,顧忌兄妹之情,不欲加兵。但若大夫遇刺乃九真部所為,群情激憤之下,國君也難以阻止大夫報仇。”

吳升若有所思,道:“我再想想。”

離開廷寺,回到庸仁堂,冬筍上人前來稟告:“靈丹都交上去了。”

吳升問:“驗了麽?何時啟程押送揚州?”

冬筍上人道:“咱們庸仁堂煉的丹,都不用點驗,直接入庫,明日便由鐘司徒押送,老朽在大庫中見了,稻米和靈材十幾大車,早已打包妥當。易司空還專程召見了我,好生勉勵一番。”

吳升問:“哦?他說什麽?”

冬筍上人笑道:“無非是那些話罷了,說什麽庸仁堂為大庸操勞,居士實在辛苦,若是芒碭山那邊有困難,盡管跟他說,他絕不含糊。可我一跟他說需要稻米,他就含糊了,只說出人可以,稻米難以籌措。咱芒碭山有什麽事需要他出人?除非送人過來,他舍得麽?”

吳升笑了笑,又問:“廷寺說,前些時日有人要刺殺我?”

冬筍上人擺了擺手:“什麽行刺?不過蟊賊而已!老朽問過街坊,從老張家挖了地洞,想潛入庸仁堂偷咱們的靈材,這賊子蠢笨得可以,進坊就被識破,丟了東西都不自知,挖個地道,直接挖進廷寺大牢,哈哈哈哈,笑死老朽也!”

老頭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抹了抹眼睛:“他們說是刺客麽?哈哈,老朽未見如此蠢笨的刺客,若真是刺客,怎麽又給放了呢?欲在居士跟前顯功罷了,居士說兩句好話便可打發了,哈哈……這是什麽賊子?奇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