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四箭

一道真元箭自銀月弓上發出,穿過樹冠,疾射公冶幹。吳升凝目望向對面山頭上的目標,等待著這一箭的結果。

真元箭未及山頭,被一只火鳥所阻,吳升心中一緊,正覺遺憾之際,如鐮般的箭光卻在空中巧妙的劃了道緊湊的弧線,堪堪避過火鳥,從一個奇詭的角度射在了公冶幹身上。

公冶幹的長發掉落了一根。

他惱怒的望向箭矢飛來的方向,招手之間,三只火鳥飛出,直撲吳升藏身的山頭。

吳升躲在樹冠下,望著上方盤旋的火鳥,神識鎖定其中一只,彎弓搭箭,又一支真元箭飛出。

那只火鳥頓時被真元箭射成光華星散,只留下一聲淒楚的哀鳴。

余下兩只火鳥則照著吳升藏身的樹冠直撲下來,將整棵大樹燒著,如同熊熊火炬,點亮了夜下群山。

吳升極為狼狽的從燃燒的火團中沖了出來,如果不是以木遁術開路,如果不是銅筋鐵骨,此刻已經被燒成火人了。這火焰極為厲害,不僅炙熱無比,且極為粘人,哪怕只是粘著一絲火星,也會立刻燃成大火。

吳升雖然沖了出來,但眉毛胡子都被燒黑了,用手隨意抹了一把臉,手上全是黑灰,頭上臉上以及身上各處,已然禿得不見一絲毛發。

此外,衣袍也在燃燒,被吳升三兩下扯脫,只剩那件天蠶絲短甲還罩在身上,否則此刻已然光溜溜不著寸縷。

兩只火鳥穿出大火,向著吳升再次撲來,吳升以木遁之術躲開,回身一箭,將撲至最盡處的火鳥射落,最後一只火鳥眨眼而至,已經近在咫尺。

吳升甩出飛鴻劍與這火鳥纏鬥,爭得一息之功,拼盡余力射出第四箭,終於將其射落。

僅僅是三只火鳥,便將自己搞得如此狼狽,煉虛高修的手段,果然不是自己可以輕易挑釁的。再看看對面山頭上漫天飛舞的火鳥,以及那只巨大的火鳳,吳升不禁一陣頭皮發麻。

但該打還是要打!

掏出烏參丸往嘴裏一倒,短暫調息片刻,將真元箭巨大的真元消耗補充了一些,再次彎弓搭箭,箭若流星,直射公冶幹。

公冶幹的長發又掉落了一根。

他暴怒的轉過目光,盯向對面山頭的吳升,在熊熊燃燒的大樹下看見一個光頭光臉、一身焦黑的修士,正在彎弓搭箭。

他還想再射一箭!

招手之間,十余只火鳥向著吳升卷了過去。但也在這一分神的工夫,胸口被東籬子一圈金光擊中,打得他一個趔趄。

東籬子手上全力施法,強行壓制公冶幹,望著閉眼不語的萇弘,心中萬分焦急,大吼一聲:“走啊!”

見吳升以遁法逃走,沒入林中,這才松了口氣。

吳升這一箭沒有射出來,而是全力躲避火鳥,這次襲來的火鳥多了幾倍,應付起來太過艱難,不得不先行遁開。

十幾只火鳥盤旋在吳升藏身密林的上方,死死盯著他遁行的方向,一旦看到他的身影出現,便沖下幾只,或是追在他身後,或是擋在他前行的道路上,所過之處,山上燃起一片片火光。

銅筋鐵骨不怕飛劍,不懼鉞戟戈矛,卻怕火煉,煉多了也會煉化的,在這炙熱的高溫下,哪怕暫時沒被煉化,卻也疼入骨髓,呼吸都艱難。

吳升不時被火焰包圍,又不時從濃煙中沖出來,最險的一次,火鳥點燃了某處樹根下積窪的瘴氣,引發劇烈的爆炸,氣浪將吳升直接崩飛出去,撞斷了好幾棵刺柏,撞得他膽汁都差點吐了出來。如果不是一身強悍的銅筋鐵骨,早就身死當場。

他躺在地上,忍受著劇痛,終於等來了一個絕佳的機會,火鳥在一個極短的時刻,排成一行,一只接一只向著他沖了下來。

吳升笑了,憋了半天的真元箭射出,相距很短,火鳥根本來不及躲閃,一只接一只撞了上來,盡數被一箭射散。

吳升縱身上樹,再次彎弓如滿月,弓弦上激射出一道真元箭矢。

須臾,公冶幹再落一根長發!

東籬子搖頭苦笑,眼眶中隱現淚光。

公冶幹是當世數一數二的火修士,他的長發煉成了炎發,每一根都是火中之精,接連被射落三根,已經受不小的損傷。

如他這般煉虛高修,竟然被一個低階修士三射三中,連使手段也躲避不開,且中之即傷,就是再傻也知道對方所持必定是件了不得的好寶貝,絕不能任其繼續漫射下去。

而那低階修士也不再隱藏身形,就這麽大剌剌的立於樹巔之上,準備向自己射來第四箭。

太囂張了,如何能忍?

公冶幹向萇弘道:“萇子,我去解決了那只螻蟻。”

公冶幹被三箭所傷,萇弘都看在眼裏,知道不解決這個問題,說不好就有可能出意外,當即頷首,接過主攻之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