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實地考察

吳升立於越望山上,遙看山下莽莽丘陵,山風吹拂,滿是冷汗的後背隱有微涼之意。

羅淩甫這一關過了,卻不意味著對自己的審查結束,羅淩甫是個凡事認真的人,說查那就是真查,後面還有人正在趕來,只是不知會是誰。

正思索下一步對策時,身後傳來動靜,回頭看去,來者正是當年同船共渡的那個符師。當時吳升曾經向他下過迷香,若非石門,或許這符師已經被自己殺了。

面對符師,吳升還是有點心虛和疑慮的,向他拱了拱手,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倒是符師很大方,向吳升微微躬身,笑道:“愚生見過孫舵主。”

吳升如今在學宮報備的修為是煉神境,已經遠超符師,是以符師愚生恭敬施禮。提起“孫舵主”,這是展示故友之情,無形之中多了幾分親近。

這個態度當即打消了吳升的疑慮:“我已非當年的孫舵主,如今咱們是一家人了。”

愚生道:“再過幾年,或許該稱兄為行走了。”

吳升忙道:“安敢奢望,愚生兄為奉行心腹,今後還需仰仗兄台照應。”

愚生道:“你我故交,這是應當的。孫兄之才,奉行也是高看一眼的,已為孫兄設帳,請隨我來。”

越望山頂,紮了七座營帳,住著羅淩甫和麾下門客,邊上新立了一座,卻是單獨給吳升所設。吳升跟著愚生入帳,就在帳中聽他講解案情。

“申鬥克是在會稽城中被人發現的,其後逃至溪壑,又至蓮丘,這些日子在剡水出沒,已經數次於剡水釁搜尋到他的蹤跡,只是始終沒見到人。這廝十分狡詐,很難抓捕……”

“咱們學宮是怎麽布置的?”

“東江方向,由姑蘇行走趙公、會稽行走邢於期負責,一上一下嚴密封鎖;北邊是隨城行走隨樾和九江行走連錚負責,分守壇山、平陵;西江這邊,由你們揚州學舍查控;南邊座溪崗方向,是壽春行走景泰在管,現在又加了郢都行走薛仲……”

“地域似乎有點廣了,範圍太大……他的行蹤是怎麽找到的?”

“神藏見光符。這幾年,學宮抓捕吳升、申鬥克,屢屢被其逃脫,深感手段不足,雨天師便開始研制追攝敵蹤的法符,尤其去年圍捕吳升、魏浮沉、麻衣等賊時,積累了不少野地搜尋的經驗,由此終於得成此符。法符一出,只需有賊子舊物在手,十丈之內,氣息、步履、真元殘留的痕跡,皆可顯現。”

“當真神妙,有此符在手,天下賊子何處可逃?”

“神妙是神妙,就是不多,此符為中品一等法符,非煉神符師不可煉制,且所耗不菲,一符之耗,幾近一金,這次抓捕申鬥克,可當真是下了血本啊。”

一符一金,若是別的法符倒也罷了,關鍵是荒山野嶺之中,需要撒多少神藏見光符下去才能見效?所以愚生說是下了血本。

又談了多時,大致將情況摸清,吳升道:“我需要實地走一走。”

愚生當即向羅淩甫稟告,羅淩甫同意了:“不坐在帷帳中空想,這是真正的查案之法,你們也要多學著些……你陪著他去,多看、多學、多思。”

愚生點頭答應了,他對吳升還是很佩服的。一來是因宋鐮之故,宋鐮這個人好交朋友,和羅淩甫門下關系都處得不錯,他相中的人,愚生也有一份親切感。二來吳升修為進境神速,這才不過七、八年工夫,當年那個同船共渡的普通煉氣士竟然入了煉神,不佩服都不行。

因此,羅淩甫讓他好好跟著學,他也就真心實意的跟著學,陪著吳升從會稽一直走到了剡水,申鬥克露過行蹤的所有地方,都走遍了。

“這是申鬥克在會稽城中藏匿的廢屋,已過月余,殘留的痕跡都消散了,神藏見光符也無法顯現,但當時這裏全是申鬥克的氣息……”

“這是另一間廢屋,也不知是他之後換的住所,還是換之前的住所……”

“這是第三間廢屋……他很謹慎,更換住所相當頻繁……”

“愚生兄,申鬥克身邊有人和他一起嗎?”

“這卻不知了,你們揚州學舍抓到的岑無垢曾為他的死士,這樣的死忠之輩,也不知他身邊還有沒有……神藏見光符需有舊物,我們拿到申鬥克舊物,才能施符,令其行藏見光,他身邊若有親隨,我們不知是誰,便無舊物,又怎麽施符呢?”

……

“這就是溪壑?溝挺深。”

“不錯,孫兄請看,這就是申鬥克挖的藏身地洞。”

“這洞,挖得不行啊。”

“去年在芒碭山圍捕吳升、魏浮沉和麻衣時,孫兄沒見到,那幾個賊子挖的洞,又快又深,當真是令人嘆為觀止……”

“愚生兄,神藏見光符能見幾日前的行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