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費府

薛仲回去籌錢了,將自家儲物法器打開清點,點出七十六鎰爰金來,又找麾下門客一個一個過問,看他們能拿出多少。

問到他手下最信重的辛西塘時,要求就高了一些:“你籌辦出多少爰金,就盡量多拿一些,將來我心裏有數就是了。”

辛西塘當場認繳了二十金,繳完之後,見薛仲很滿意,於是進言:“按說以爰金入份子,原也應當,聽說燕落山物產富饒,田畝開得也不錯,將來我郢都學舍進項也當不錯,只是……”

薛仲道:“有話就說!”

辛西塘道:“就是可惜了咱們認繳的份子錢,若這二百金都用在燕落山上,買上百來人,再開個上千畝豈非更好?”

薛仲哼了一聲:“我又何嘗不知?但不交錢給費氏,哪裏保得住燕落山?”

辛西塘道:“說起來這件事當真有些窩囊,我堂堂郢都學舍,向來都是人家禮敬三分,今日卻要反過來交錢給人,被人欺負,唉……”

薛仲默然:“名義上,這是揚州左徒崔明的封邑,咱們吃的就是這個虧……你有什麽法子?”

辛西塘道:“不是賀禮麽?咱們想辦法攪黃了?”

薛仲無語:“怎麽攪?費氏、景氏聯姻,你以為是野人家裏成親,搭夥過日子?”

辛西塘道:“萬一費氏小兒成親前出了什麽意外……”

薛仲喝道:“別胡說!”

七天後,天色尚未清明,伯嚭便早早趕到郢都學舍,如約來接吳升和薛仲,兩位行走已經收拾妥當,等候多時了。

伯嚭笑問:“都準備好了?爰金……”

吳升從儲物扳指中取出一個半人高的大木箱子,墩在地上,十分沉重。

伯嚭打開箱子,只見一層層爰金堆疊在箱中,閃著耀眼的光芒,滿滿當當,不由一陣心迷神醉。

手伸進去抓起一把,爰金在掌中碰撞翻滾摩擦的感覺,令他心顫不已。就算是身為左尹之子,父親是僅次於令尹囊瓦的大人物,他也從沒見過那麽多爰金堆在一起的場面,太震撼了!

想再多抓兩把找找感覺,卻被吳升制止了:“好不容易碼放整齊,又被伯兄撥亂了。”

伯嚭戀戀不舍的收回手,問:“這……有多少?”

吳升回答:“一層六十鎰,共三十層,一千八百鎰,分毫不差,到了費府,可以再仔細清點,若是少了一金,我多給十金!”

雖說今天就是來接吳升和薛仲去費府拜賀的,但短短七天便湊齊了那麽大一箱子爰金,伯嚭依舊覺得不可思議,忍不住又多看了兩眼,被晃的眼暈。

直到箱子被吳升收回,這才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不僅是伯嚭眼暈,旁邊的薛仲也同樣眼暈,他也是頭一次見到這麽多爰金,頓時一陣恍惚。

吳升出去籌錢後,昨日下午剛剛回來,自己把湊出來的兩百金交給他,他說已經齊備了,當時自己只是嘆息和不舍,並沒有想太多,畢竟聽說和親眼目睹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直到看見了這一大箱子爰金,才忽然感到很是心痛,心痛得厲害。

這一瞬間,他很想拉住吳升的胳膊,跟他說一句:燕落山咱不要了行不行,這錢咱留下來好不好?

伯嚭邀吳升和薛仲登車,向著費府趕去。

路上,只見家家戶戶都在清掃門前、撣拭梁塵,還有的國人牽出豬羊,磨刀霍霍,旁邊是圍觀的街坊鄰裏,一個個喜笑顏開。

“要過年了啊。”薛仲喃喃道。

伯嚭忽然哼起了小曲,輕聲唱道:“滌蕩谷場,朋酒斯饗,曰殺羔羊,躋彼公堂,稱彼兕觥,萬壽無疆……”

薛仲也唱:“穹窒熏鼠,塞向墐戶。嗟我婦子,曰為改歲,入此室處……”

兩人哈哈一笑,望向吳升,吳升完全懵圈,根本聽不懂,尷尬的笑了笑:“妙哉!”

行至半途,忽見街頭湧來一隊軍卒,沿街飛奔,過不多時,又有不少廷寺的寺吏跑過,接著又是一隊甲士……

薛仲奇道:“發生了什麽事嗎?”

伯嚭喊住一位佩劍甲士:“出了何事?”

那甲士正帶領軍卒趕路,雖然不識伯嚭,但認得他馬車上的郤字,連忙拱手道:“士師府令,禁嚴全城,貴人還是快些回府吧,不要在城中閑逛了。”

士師是護衛郢都的高官,位在中大夫,全城衛卒皆由其掌管,說起來,這位士師也是吳升的老朋友了,便是孫介子。

伯嚭催問:“什麽緣故?”

那甲士道:“尚不知詳情,聽聞是費少傅府上出了大事,小人還有軍務,告辭了。”

伯嚭連忙催促馭手加快車速,許多街口已經被封了。好在有伯嚭馬車開道,最多被截停問兩句話,倒也無人敢攔,就這麽磕磕絆絆來到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