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鐵證

萇弘被鄭房頭這麽一打岔,再想回到剛才的琴音意境之中就難了,努力了幾回都沒有成功,只好嘆了口氣,將那卷宗展開,隨意掃了幾眼。

一掃之下,他這個本來對案宗毫無興趣的人,居然也看了進去,而且還看得津津有味。

這案子太歡樂了,一個不知哪裏冒出來的家夥,大白天公然闖進姑蘇學舍,因為搶劫收獲不滿意,於是在學舍中公然設堂,拷完所有學舍修士外加仆役,在收獲滿滿之後大搖大擺的離開,臨走時還以某種不知名的霸道火髓,將姑蘇學舍的大門給燒了。

不僅如此,居然在學舍修士讓他留名時,還公然挑釁,報出了自己的名號。

有趣的是,此人吐字不清,沾有太多地方方言的調門,雖然名號報了,卻被聽出好幾個版本,包括吳深、伍生、巫生、武聖等。

萇弘愈發覺得有趣,心底下意識就將這幾個名字念了出來……

恰在此時,萇弘聽見豁出去的常子升供述:“怎麽還想不明白?就是伍勝嘛!紅榜第二十位!”

聽到這句,萇弘擡起頭來,看了看常子升,看了看不停點頭的肩吾——只是肩吾雖然在點頭表示贊同,臉上的笑容是那麽僵硬。

常子升的話還在繼續:“伍勝何許人也?楚國松陽縣伍氏族人,諸位應當知曉,此賊藏頭露尾,極少出現於世人之前,參與擊殺公冶奉行之後,又立刻沉寂下來,直到如今。這賊子原來修的是妖術,擅於蠱惑人心……”

萇弘當年和公冶幹一道,奉命捉拿東籬子,那一戰可以說是萇弘最為悲傷的一戰,公冶幹就在距他不遠處戰死,最終也沒發現兇手伍勝藏於何處,且此人就如憑空消失了一般,多年不見蹤影,沒想到今日忽然聽到了他的消息!

聽著常子升侃侃而談,細數妖修是伍勝的種種推論,萇弘的眼中卻滿滿都是姑蘇上報的案宗文字。一旦用人名對號入座,案卷中的一個重大難題就立刻得到解答。

那燒了學舍大門的火髓,由文中描述看,應當便是公冶幹煉制的琉璃火髓!

闖姑蘇的,分明就是伍勝!

擡起頭時,常子升還在大言不慚,解釋自己為什麽能輕松擊殺排名紅榜第二十的伍勝:“伍勝雖然位在紅榜,修為及實力皆不強,當年參與殺害公冶奉行,不過是仗著東籬子之力罷了。此人初入丹論宗時,修為不過資深煉氣,此事在松陽縣內伍氏大族中、縣城之中也是眾所周知的,不信諸位可以問一問大丹師。”

眾人都望向桑田無,高珮還問:“伍勝曾經潛入丹論宗為侍丹,大丹師能否再仔細看看,這頭顱是否伍勝?取濕巾來,擦一下……”

連叔、肩吾、季鹹等人都盯著桑田無,等待著他的回答。

桑田無苦笑道:“雖是入我丹論宗侍丹,侍奉的卻是我那不肖師弟,說句實話,我至今都沒見過這伍勝……當然,其後我也讓門中弟子繪制圖形,但幾人畫出來的,都有很大不同,這也是伍勝長居後山,少與人接觸之故,可知其處心積慮已久。至今,我於伍勝的印象,還是松陽縣其族送來的畫像,卻是他少年時所作,其人據稱長成後外出修行,長年不在家鄉。”

話雖如此,桑田無依舊踱步過來,對著重新打開的木匣仔細分辨,看了半天,不敢確定道:“似乎……還真有些像……”

一言既出,堂中忽聞冷笑,卻是向來少言少語的萇弘。

陸通見狀,連忙湊問:“萇子何故發笑?”

萇弘問:“常子升,你說這是伍勝,盡是自說自話,誰能證之?你若證實此乃伍勝,我重獎你!”

世人皆知,公冶幹之死,一直是萇弘心中揮之不去的傷痛,並深深自責,聽他如此許諾,常子升精神大振,當即道:“伍勝原出松陽伍氏旁支,十四歲時離鄉,拜於柏雲山左高門下習丹,十年後左高逝,伍勝下山遊歷楚地,兩年後歸鄉,受松陽縣令舉薦,入丹論宗學丹,其後失蹤。如今尚不清楚,他是遊歷期間轉修妖法,還是自丹論宗失蹤後成為妖修,但常某將其擊殺後,得鐵證數件!”

高珮不悅:“說了半天,為何不早拿出來?”

常子升冷笑不答,關鍵證據要在關鍵時刻取出,在被別人質疑到頂點時用來打臉,就你們剛才這幫人,也想逼我拿出鐵證,做夢嗎?

桑田無捏了捏鼻子,燕伯僑湊了過來:“還真有?”

陸通眼中盯著常子升,口中已經很不客氣了:“早有預謀啊……”

姜嬰反駁:“什麽都是早有預謀,哪裏來的那麽多預謀?以為是王大天師嗎?”

連叔忽問:“很久沒見王大天師了。季子知道大天師去哪裏了麽?”

季鹹微笑:“大天師一向周遊天下,漂泊無定,我哪裏又知他老人家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