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第3/4頁)

或許是這麽些年的積郁需要釋放,或者是循規蹈矩的人生需要越軌,不管怎麽樣,她就是這樣沖動地來到了大理。

只是她這點十八九歲的煩惱到底還是難以說出口,即便說出來了,對面的人也不一定能感同身受,她總不能跟電視小說裏演的那樣,倒出他煙盒子裏剩下的煙,拿過來吐著煙圈吊兒郎當地說,還能為什麽,不就是因為自己有個操蛋的迷離身世和自己偏偏那可驕傲又倔強的脾氣唄。

於是她從自己的腦海裏搜了一個普通又正常的理由:“聽說大理的洱海,有海鷗,我想來見見海鷗。”

這也不完全是一句謊言。

王譯思去北歐玩的時候,給陳粥發過許多許多浪漫的照片,其中有一張,就是站在挪威的海岸線邊上,投喂成片的海鷗,亮晶晶的海水映照著她的臉,照片上全是野趣橫生的自由。

陳粥聽人說,想要看到海鷗,不一定要去挪威,雲南就有。

對面的人笑笑:“你一定是個理科生。”

陳粥瞧了瞧兩人單薄的穿著,明白過來,笑笑:“是哦,西伯利亞寒流還未到來,大理的洱海,哪裏來的什麽海鷗。”

她心情莫名地微微有些沮喪,嘆了口氣,“可惜了,看不到海鷗了。”

她這話說的好像是真的為看不到海鷗可惜,但其實她心裏知道,這聲惋惜,並不是給海鷗的。

“這有什麽可惜的。”他用鎏金的火機敲了敲桌子,“等到十一月,你再來。我知道有個地方,有片私人的紅色水杉,入秋了跟夕陽一個顏色,那兒的海鷗多,我帶你去不就成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微微上揚,好似在說一件很輕易的事情。

是吧,對他來說,什麽都不用做,只肖再等上三個月,讓那時光磨磨蹭蹭戀戀不舍地消逝個百來多天,這句承諾就輕而易舉地能實現。

可是約定是一件很莊重的事情啊,她的邀請和約定,一定要陳懇發問,周到詢問,期盼回復,忐忑不安。

其實她並非要他那樣,只是知道,這樣的約定,承諾了也做不了數的。

浮萍會越漂越遠的,都不要過一百多天,哪怕只是一天,湖泊江海裏的兩片浮萍也再也不會有再次相遇的機會了。

陳粥想到這兒,眼裏的光漸漸淡下去:“那個時候,我應該在上學,隔了這麽遠,我應該來不了。”

沈方易當然更明白,不管世界的天涯海角隔得有多遠,左右也不過是一張機票的距離。但對面的人話說到這裏,他也就心知肚明,自然客套地回她一句:“沒事,海鷗年年都來。”

他沒有再對這個邀請做進一步的堅持,是意料之中的結局,陳粥卻覺得原先淹沒在西柚汁裏的酒精酸辣又湧了上來。

今晚之後,他們恐怕連再見都不會說的默認分開。

特享的小舞台上,樂隊放的是Beyond粵語的《喜歡你》

“細雨帶風濕透黃昏的街道,抹去淚水雙眼無辜的仰望,望向孤單的晚燈,是那傷感的記憶”

……

陳粥的思緒混著音樂被扯得老遠。

沈方易見他話說完後,眼前的小姑娘的眉眼又重新耷拉了下去,其實他也發現了,他一問她為什麽來,她就開始有些心不在焉。

就跟公交站下,跟剛剛大門外,甚至跟剛剛人群中那種自我保護的狀態一模一樣。

這孩子藏著心事,而且是那種,時不時就會出現紮一下心的那種心事。

他身子微微往前傾,“陳小粥?”

陳粥聽到他這樣叫她的名字,擡眼看他。

他緩緩說道:“看不到海鷗,你想不想去看白鳳凰。”

“白鳳凰?是那種羽翼通體白色,飛在青天之上,懸崖之側的神鳥?”

她眼睛瞪得老大,仿佛在求證某個荒唐的傳說。

沈方易不由地覺得好笑,“嚴謹的來說它叫白鷴。不常見,不過我明天要去拜訪一個朋友,他那院子裏,前幾天倒是搬進來一窩,你要是想見,明個就能見。”

不是一百多天後的約定,而是觸手可及的邀請。陳粥遲鈍地坐在那兒,她感覺地球上的江河大海都放慢了速度,為的都是讓承載的浮萍再能纏綿一會。

怕是讓她覺得擔心,他又補充了一句,“當天就回,不過夜的,你要是不放心,你也能把你那幫朋友叫上……”

“不用,我放心——”她幾乎是脫口而出,甚至還有些著急地表露自己的樂意,這讓她後想起來的時候背脊連連發冷。

說完之後,陳粥自己都意識到了有些不對勁。

沈方易身子前傾,手肘趴在桌子上,眯著眼笑:“真去?”

而後他又往後仰身,熏天火燎處笑得焉壞:

“我可不是什麽好人。”

作者有話說:

暫定中午12.00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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