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跌進他的眼裏。◎

昌京望灘是政府新劃出來的建設區,建設圖紙一出來,最核心的地塊就被當時炙手可熱的建築公司以高價買下,傳言這兒,會建造望灘第一高樓,進入夜霧中的人擡頭把脖子仰酸才能看到的樓才剛剛封頂,大小的消遣高档夜店如雨後春筍般鉆了出來。

傍晚六點,夜色才剛剛降臨,十一月的昌京外頭的風已經能凍壞人的耳朵,夜場裏面卻溫暖如春。還未開場的舞台上零散地站著幾個人,調試音響和吉他。舞台下椅子還依然反放著,晦暗的角落裏高板凳上坐了個瘦小的姑娘,單薄的短款牛仔外套,剛到鎖骨的中發,眼睛光亮亮地像是對開空窗裏落下的月光。

一個長發男人拿著把吉他路過她,朝她打了個招呼,“喲,小粥,又來陪阿商演出呢。”

陳粥擡頭看了一眼舞台上那個低著頭安靜的調著吉他的姑娘,點了點頭,“是啊,阿商第一次來這裏演出,我當然要來。”

舞台上聽到聲音的阿商放下吉他,超台下走過來,對陳粥說到:“冷不冷,去化妝間吧,化妝間有暖氣。”

“不用。”陳粥搖搖頭,“我看這地方裝修的這麽好,老板估計大方,可能一會兒就開暖氣了,我不冷。”

阿商沒多勸,只是點點頭,“等會兒,你就坐在台下,別亂走動,這家老板不是普通人,真要有人惹你,你先忍著,今天場子特殊,我不好像以前一樣,能當場就給你討回公道來,等出了場子,我再給出氣。”

“知道了阿商姐,上次是意外,我保證,我今天一定不會惹事的。”

眼前有著清冷狹長眸子的女生這才放心,她於是又起身要向台上走去。

“等等——”陳粥伸手,拉住阿商的衣角,“阿商,帶薄荷糖了嗎?”

阿商從兜裏掏出兩顆,遞給她,“怎麽,還是睡不好嗎?”

“沒有啊。”陳粥解開薄荷糖匯聚燈光的璀璨外衣,“我最近睡的挺好的。”

“我還不知道你,沒睡好沒精神就想吃糖,小粥,你早點回去吧。”

“回去真的很無聊啊。”陳粥嚼著糖,晃著腳笑的沒心沒肺,“免費的演唱會可以聽,不聽白不聽咯。”

阿商沒多說,由著她,去做演出前的準備工作了。

不過半小時,設備調試的差不多了,阿商隨意的開了開嗓子,唱了一首。

陳粥在下面安靜的聽著,她的聲音從來都是這麽好聽和自由,跟她慵懶的自然卷發一樣,輕飄飄地懸在浮光下的塵囂裏。

陳粥白色的板鞋踩在高腳凳上,隨著吉他掃弦的聲音伴著女生微啞的嗓音下,一下一下地打著節拍。

她在夜色旖旎裏突然看到阿商額頭下的傷疤,燈影打過,那是讓人難以察覺的新傷,陳粥腳上的節拍突然錯亂,這讓她不由地想到那些混亂的畫面。

剛巧一曲暖場曲畢,音樂戛然而止,阿商和樂隊去了化妝室。陳粥一個人坐在那兒,聽到身後傳來一陣高跟鞋的聲音,她擡頭看了看時間,整好八點。她隨即熟練地把身子轉了九十度,給身後的人讓出位置來。

果不其然,身後十幾個踩著十幾厘米高跟鞋的姑娘依次過來,她們頂著厚重的粉底,刷著長長的睫毛,塗著當年最紅的咬唇妝,在未打開的霓虹夜色燈中難掩疲憊。

“熱場子”的姑娘到齊了,難以看出年歲的酒托班子也依次上場。他們一來後,酒場就開始有了開業的熱鬧氣氛,高挑清涼的姑娘在那夜場裏有規律的散落,像極了被困在鬥獸場裏的獵物。

嘴閑的開始叼了根煙,在夜場裏吞雲吐霧。陳粥找了個通風的地方,坐在那兒。

說來也奇怪,她突兀地出現在那裏,融不進這無距離的男女社交中。她既不是來工作的,更不是來消遣的,甚至場子裏點燃起的二手煙,舞池裏響起的勁爆的音樂,都讓她不自覺地想要遠離,可身體卻還是鬼迷心竅般地沉迷在霓虹夜色裏,比起緊鑼密鼓的白天,夜裏,常常讓她更有安全感。

陳粥的手肘最先被碰到,繼而慌慌張張出現一個女人,阿商跟她說過,這個女人叫煙兒姐,是個業績不錯的酒托,但最近躲一個富商的正室躲的緊。

舞台上燈光已經打亮,陳粥看到已經換好妝發的阿商站在舞台上。

她穿的依舊是阿商最討厭的那一身。

短裙只到她的大腿根,跟陳粥那天第一次見到的時候一樣,半透明的黑色包裹著她修長的腿,站在台上的時候,收起她的驕傲,抵著頭顱,手下撥片一動,空靈的聲音就響起來。

陳粥看到她低垂的眉眼下掩蓋不住的淤青。

這頭,陳粥身邊的人依舊面色緊張地過來,環顧四周,一臉懇切,“妹子,能幫姐應付個場子嗎,幫我送酒過去就行,就幫客人倒酒不用喝,我跟你保證,樓上那桌客人,都是顯赫的身份高素養出身的,他們也看不上咱們,不會動手動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