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變故

午夜時分。

水汽彌漫的陰暗小巷中,兩個人一左一右地分立在無名女屍身旁。

“死因確定了,快過來。”

正當陸離疊起紙片默默沉思時,杜克突然催促他過來,聲音中帶著興奮,似乎有什麽重大發現。

“怎麽回事?”

“與上一位受害者不同,她並非是死於割喉,你看這裏!”

貼得如此近,即便戴了口罩,陸離依舊覺得惡臭難忍。

不過,等他看到杜克指的地方時,表情瞬間變得專注起來。

“頸部這條傷口很奇怪,邊緣極不規整,你覺得像什麽東西留下的痕跡?”

聞言,陸離顧不上惡心,將手伸過去按了按,濕潤的觸感從指尖傳來,湊近了觀察——除去血漬外,手套上還黏了些許皮屑。

“繩索,或者鐵鏈,也許她生前就被控制住了,是死後被移屍此處的。”

他感覺有些拿捏不準,畢竟偵探不是外科醫生,無法做到全知全能。

於是,在說出猜測之後,陸離擡眸打量地面,希望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來佐證自己的說法。

而杜克檢查屍體的動作從未停止。

同時,用一種很篤定的口吻地對陸離說:“何止,除了脖頸上的勒痕,其它傷口全是棄屍於此之後,兇手故意所留,這家夥絕對患有極端的表演型人格障礙。”

說著,他又捏開女屍合攏的眼皮,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顯露出來。

“機械性死亡的典型特征,雙眼充血、大小便失禁,血液呈暗紅色。”

等杜克說完,陸離也注意到了死者裙角的水漬,起初他還以為是霧氣凝結,亦或者雨水。

看來,正如信中所說,他是因為喜歡殺人而殺人,先將受害者幹凈利落地殺死,再惡意毀壞屍體,以求吸引人們的注意。

一念至此,陸離不寒而栗,如果再不阻止兇手,恐怕明天晚上又要有兩條無辜的生命逝去。

“幫忙遞個鑷子過來。”

杜克正忙於檢查傷口,騰不出手來做其他事,只能請陸離擔任助手。

“嗯,開膛手傑克宣稱他將於明夜再殺兩人,留言就寫在一張紙片上,剛才被我發現了。”

順手將鑷子遞過去之後,陸離又提了一句。

就目前而言,調查已經正式步入軌道,而法醫現場鑒定,絕對是刑事案件偵破中必不可少的一環。

正因為如此,他沒必要藏私。

“嗯,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們後天就能查出重要線索。”

後天?

陸離眉頭緊皺,他聽懂了杜克的言外之意,線索不夠,需要等那家夥再殺兩人,才能提取到更多關鍵訊息。

“你看,內臟淤血很明顯,說明窒息的時間超過了五分鐘。”

這個時候,杜克用鑷子提起腹膜,展示給陸離看——

燈光照射下,裏面駭人的景象令人頭皮發麻,陸離幾欲嘔吐。

“你這家夥故意的吧。”

“別亂黑,長夜漫漫,看了這些不提神嗎?”

杜克嘴貧了一句,然後低下頭繼續檢查屍體,而陸離守在一旁看著,並跟他聊了起來。

“你怎麽知道死者的傷口是生前所受,還是死後被惡意切割出來的?”

“一般來說,生前傷的皮膚、脂肪都會有血染,創口呈紅色,死後傷的皮膚、脂肪則呈現出黃色。”

陸離默默將這些東西記下來,然後調侃道:“好吧,你繼續努力,今夜是法醫的主場,而我這個名偵探有些多余了。”

“確實,要不事後請我吃一頓?連續解剖兩具屍體,飯都沒時間吃,真餓得不行了。”

“可以,只要你有胃口……”

“兩位先生,督察派人說,他已經掌握可以鎖定兇手的重要線索了,不如我們先回去吧,晚些時候再將屍體運走。”

突然,一道聲音從巷口傳來,循聲望去,只見溫斯裏正快步向這裏走來。

怎麽可能?

蘇格蘭場有這麽高的效率嗎?

杜克茫然地放下了手中的工具,內心感覺難以置信,按理說,這樁案件直到一百多年以後,仍然懸而未決。

難道在這個似是而非的時代,案情走向出現了意外?!

“別亂想,你繼續解剖,我過去問一問。”

陸離站了起來,迎著溫斯裏走去,他十分了解蘇格蘭場,一群鼻子不怎麽靈的獵犬罷了。

幾分鐘後,一輛馬車駛離小巷。

陳屍地附近只剩下三人,除了陸離二人,還有一位負責安保工作的警員。

此時此刻,氛圍有些凝重。

“溫斯裏警官為什麽走了?”

見站在一旁的陸離臉色陰沉,杜克隱隱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在檢查屍體時,他似乎聽到了爭執聲,再然後,事情就演變成現在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