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墮落和傳統

博丹狼狽的趴臥在河岸邊的水草中,腦海中不斷的回放著,那個兇殘之極的年輕人將他的同伴屍體踢落河中的場景。雖然博丹及時召喚出自己的神聖坐騎,勉強保住了性命,但是對於同伴們的死亡,他卻只能躲在一旁苟延殘喘而無能為力,這種極端的打擊讓他的心靈遭受了毀滅性的創傷。

追求至善的熱情、維護公理的信念、永遠抗擊邪惡的意志,是聖武士在世俗間行走的三大武器,他們擁有醫療、保護和打擊邪惡的力量。聖武士的終極價值是純潔和奉獻,在充滿了詭詐法師、邪惡祭司、嗜血魔龍和可憎惡魔的費倫大地上,聖武士是善良者永不熄滅的最後希望。

聖武士受神聖力量的保護,能使用神聖力量以保護弱小、治療傷患、摧毀邪惡和不潔。不過聖武士不必獻身於特定神明,他們立誓遵守符合公理和美德的行為守則,只為公義而奉獻。因為聖武士都不是自己“選擇”成為聖武士的,因為沒有人能夠通過學習或者修煉而成為一名聖武士,無論其勤勉與否。決定聖武士命運的是天性和機運,套用一句比較神棍的話來說,聖武士是受到神聖之主(這裏的神聖之主並非指是某個神明,而是一種法則力量)的感召,並願意承擔其使命的眷顧者。

當然,如果聖武士願意,他(她)也可以選擇一個守序善良的神明作為信仰之主。博丹就是一名皈依了平等之手(正義之神提爾的別稱)的聖武士,只是出於某種特殊的因素,他很少將提爾的聖徽公開顯露出來。

聖武士的強大是不容置疑的,即便聖徒只是冒牌的聖武士,博丹相信若是自己能夠謹慎一點,就算是一頭巨龍,也不可能如此輕易的屠殺掉十二名由他這個真正聖武士帶隊的神殿精英。

由於事起突然兼一時大意,博丹尚且沒有來得及呼喚神聖力量的保護,就被人一腳踹廢了。他的整個胯骨被威廉踢成了粉碎,臀胯間的血肉糜爛模糊,下肢也失去了知覺近乎癱瘓。身體上的疼痛還在其次,最讓博丹無法釋懷的卻是同伴們被屠殺的結局,蝕骨的悔恨折磨著這個落魄武士的心靈,十一名同伴慘死的事實,一直在博丹心底不停的閃現,好似在指責他的無能和怯懦,讓他難以安生。

事實上博丹的傷勢雖重,但對於一個成名多年的聖武士來說,這些傷口並非不可治愈。只是博丹飽受折磨的心靈已經開始扭曲,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已經明顯感受到那神聖的意志正在逐漸疏遠他,甚至連博丹最親密的戰友——獨角獸娜麗絲也不再回應他的呼喚,他正在失去聖武士的超凡之力。脫離守序善良陣營、蓄意犯惡或違背行為守則的聖武士,會失去所有的特殊能力和法術以及魔法坐騎。

面對著即將失去聖武士力量的絕境,博丹脆弱的內心充滿了仿徨和絕望,他無法平復心中的仇恨,哪怕他明知這樣只能讓自己更快的滑向深淵,無助的博丹一遍又一遍的念誦著提爾的贊美詩,祈求正義之神的佑護。但是正義之神並沒有回應博丹的祈禱,最終,奄奄一息的他只能沉浮於叢生的水草之間,絕望的向諸神發出最後的詛咒——墮落。

對於埃裏克·摩根來說,這幾天絕對是一個噩夢般的經歷,奈斯邁上層居然選擇了在“亨利爵士號”上伏擊自己的乘客,偏偏執行任務的十二名神殿精英,包括一位強大的聖武士,居然被那個年輕的男孩摧枯拉朽一般面前輕松擊敗乃至屠殺。在當日威廉只手殺死獸人的首領噶特顱時,摩根已經十分驚訝這個男人的實力,但是如今,摩根感到的只有恐懼和忌憚。

如果現在能回到銀月城,他恨不能揪住艾拉斯卓的銀發,把那個該死的女巫痛揍一頓,那瘋娘們兒居然如此不明不白的,就將這等恐怖的人物塞到自己船上,摩根貌似已經忘記了銀月城主曾提醒過他,只是他自己未曾放在心上。現在摩根擔心威廉會回過頭去找吉格莉和特莎瑞的麻煩,或許是出於某種直覺,摩根在目睹了威廉發威後,幹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尚且在船艙裏,還未來得及反應的兩名奈斯邁法師直接放翻,以免他們繼續激怒他的“乘客”。

回到“亨利爵士號”上後,威廉並沒有過於為難摩根,雖然這個船長在此次事件中也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這個世界上有兩種人最不值得信任,過於貪婪的人和過於愚蠢的人,幸好摩根這兩者都不屬於,他是個十分知趣的聰明人。

清晨的瑟布林河上蕩漾著連綿不斷的霧氣,如同朦朧的薄紗一般,半張著的風帆在晨風的吹送下微微顫動。“亨利爵士號”的甲板上,威廉坐在一沓木板箱上眯著眼睛養神,摩根和一男一女兩名幸存的法師對立而站,男法師是一名月精靈,女法師則是人類,兩人正一臉怒容的瞪著“反水”的摩根,這兩個人看起來還算有些腦子,沒有冒冒然的翻臉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