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四章 受傷的神明

在通用語中“神明”一詞意為“來自天外的無所不能者”，祂包含了真正的神明、來自外位面的異界生物、一些強大的異怪、元素領主等等，當人們稱呼他們的神主時，通常以別稱來代替，如黑暗之主（班恩）、神秘女士（密斯特拉）。神明和凡物根本就不是一個層次上的存在，哪怕是一個被打落凡塵的聖者，也是站在凡俗力量極限的存在。

威廉隱約有一種猜想，秋水刀和雷霆之霜這等堪稱主物質位面最鋒利的兵刃之所以無法傷害艾布蘭多分毫的原因，卻是這頭怪物的意志力過於強橫，已經強到了扭轉某些規則的地步，只要這怪物自認為自己堅不可摧，那就無法傷其分毫，惟一的辦法就是用更強大的意志力將其抵消。

當然威廉同樣認為這種猜想實在過於虛無縹緲，世上哪有將自身意志凝練到如此地步的存在，若是再進一步的話，簡直就是神話傳說中的一念破萬法、一意生世界的恐怖境界了，恐怕就是傳說中的道祖佛陀也做不到如此地步吧。

被怒火所控制的艾布蘭多暴虐異常無所顧忌，逼得菲尼亞連連遇險，若非威廉幾次看顧，恐早已失了手。威廉還有更深層的擔憂，既然這怪物能夠說話，就代表祂擁有一定的智慧，若是艾布蘭多不顧一切的追著兩個小丫頭，威廉還真沒辦法阻止祂。事實上這也是艾布蘭多一下子從神變成凡人，原本的思維慣性尚未扭轉過來，一時急火攻心有些亂了方寸。

威廉心知再糾纏下去必然會更糟，他一腳將正在狂攻菲尼亞蹬開，讓艾布蘭多拍過來的雙掌落了空。威廉揮刀在艾布蘭多的腦門上斬了一刀，將聖者的仇恨再次吸引了過來，他一邊躲閃一邊喝道：“菲尼亞！我來纏住它！你帶著雅蘇娜和小米莎兒她們快走！”

菲尼亞抱著雷霆之霜很是不雅的趴在地上，心中慶幸威廉又救了她一次，她聽得喝聲愣了一下，擡頭看了看周圍，卻是早已變了模樣。艾布蘭多的憤怒讓祂的神威不再只針對敵人，剩下的沙地大蜥蜴根本無法承受這種威壓，皆都肝膽俱裂猝死當場。地底蜥蜴人也跟著遭了殃，一小部分也像人類村民一樣承受不住威壓昏迷了過去，其它的蜥蜴人卻是撒丫子跑路了。

菲尼亞跳起來不甘心揮了一下戰斧，然後跑到雅蘇娜跟前查看了一下。雅蘇娜還有口氣兒，只是受的傷有點重，身子骨兒跟被大象踐踏過似的，能夠活下來卻是多虧了霜巨人的生命力夠頑強，冰藍色的鮮血不停地從嘴巴裏往外滲。菲尼亞試圖將雅蘇娜抱起來，但是她稍一碰觸女霜巨人，雅蘇娜便噴出一口鮮血。

菲尼亞站起來焦急的喊道：“威廉！雅蘇娜快死了，我沒法移動她！”威廉來不及回答，快速朝艾布蘭多的“菊花”處猛戳了幾刀，試圖挑逗祂的火氣將其遠遠的引開。

“爬蟲！你徹底激怒了偉大的洞穴之神！”艾布蘭多咆哮著不斷拍擊大地，卻每次都差之毫厘被威廉躲開。

這個時候誰也沒有注意到，蜜露娜的小臉兒再次出現了莫名的笑意，她的雙眼被無底的幽暗所占據，漆黑的長發無風自動，仿若黑暗之中的王者一般。蜜露娜湊到小米莎兒跟前低聲道：“小米莎兒，我要幫助威廉，讓科爾之角放開對我的壓制吧。”

小米莎兒正緊張的看著哥哥被“大怪獸”追殺，聞言下意識的點了下頭，隨即覺得有些不對勁，回頭一看，驚訝的問道：“蜜露娜？你……你怎麽會說話？你的樣子好奇怪哦。”

蜜露娜笑而不答，口中念誦起奇怪的咒語，用一種莫名的語言，每一個音節從蜜露娜的小嘴巴裏發出來都帶著玄奧的魔力，整個天地，整個世界都在跟著念誦。每一個音節都清晰的呈現在小米莎兒的腦海之中，震撼著她的靈魂，她覺得自己似乎能理解每一個音節的意思，那是樹，那是山，那是河，那是水，有高山，有清風，有明月，有夕陽……整個主物質位面的一切都包含在這咒語之中，只是令小米莎兒感到迷惑的是，每理解一個音節，腦海中卻又忘記了祂。

一道莫名的黑色光弧自蜜露娜身邊擴散出去，無限的擴散。萬物都在應和，祂們將那應和匯聚在一起，卻是怔怔擊中艾布蘭多，一聲清脆的破碎聲。在艾布蘭多的聖者之身上似乎有什麽東西被打破了，洞穴之神猛然驚醒，咆哮著怒嚎道：“神之鎮魂曲？該死的，達索菲尼亞！不，你不能這樣，我可是真正的神明！”

威廉突然發現，覆蓋在艾布蘭多體表的那層無形的保護已經消失了，秋水刀斬在聖者那粗糙的鱗甲上，形成一道淺淺的白痕。艾布蘭多不由慘嚎一聲，祂的肉體鱗甲太堅固了，鋒利的精金戰刀仍然劈不透它，不過卻已感覺到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