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十章:相談

換過衣服之後幾人一起來到龍髓隙,古塵開啟了一條赦生道,頓時雲瀟就被內部洶湧的龍息嗆得呼吸一急全身緊繃,白龍的幻影逐漸清晰,載著他們小心的掠入其中,帝仲揮手結起一道強悍的刀氣屏障,轉身看了一眼如釋重負的雲瀟,他略一思忖,忽然走過去擡手直接按住了對方腦門上,不等反應遲鈍的女子回過神來,一抹金光掠過眼底,耳邊仿佛有呢喃的梵語忽遠忽近的蕩起,不一會就讓她心神一亂意識松散的昏睡過去。

蕭千夜並未阻止,這種到處都充滿龍息的特殊通道本身就會讓她感到不適,與其一直保持清醒,倒不如好好睡一覺來的輕松。

但是當她睡著之後,剩下的兩人就只剩下長久的沉默,龍神在空間通道裏飛速奔馳,偶爾用余光瞥過背上的人,竟然也不敢發出聲音打破沉悶的僵局——此行兇險未知,而同行的兩人卻宛如陌路。

赦生道裏的光線很黯淡,只有寄靈漂浮其中擴散著點點螢火般的光芒,模模糊糊的映照在兩人各有所思的臉龐上,或許是太過壓抑,終究是帝仲率先嘆了口氣主動轉過身來望向他,問道:“身上的傷怎麽樣了?”

蕭千夜只是和他對視了一刹那就重新挪開了目光,輕撫著雲瀟的臉頰心不在焉的回答:“紅姨囑咐過要讓她多休息,還派人送了調配好的玉玲瓏到家裏來,加上祭星宮也來看過,應該是沒什麽大事了……”

“我是在問你身上的傷怎麽樣了。”帝仲平淡的打斷他的話,回憶起那段讓他至今仍然痛徹心扉的經歷,看似輕輕的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提醒,“當時那一劍直穿心臟,我若是閃躲就會如了魔物的願刺傷她自己,那是以火種之力凝聚而成的劍,又如此近距離的傷及要害,沒那麽容易痊愈的。”

他下意識的擡手按住那處傷,黑焰雖然消失,但灼燒的疼痛依然反復發作,但他只是默默搖了搖頭,隨口回答:“沒什麽事了。”

“既然如此,趁著時間還早和你說些關於修羅鬼神的事情吧。”帝仲毫不意外他的說辭,大步走來在他面前坐下,溫柔又認真的問道,“雖說讓你不要插手,但你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是不是?與其讓你什麽都不清楚的過去冒險,倒不如好好聽聽我現在說的這些話,你還記得飛垣那只‘魘魔’嗎?”

“魘魔?當然記得,它是飛垣三魔之一,禍害東冥、伽羅兩境數千年,前不久才被我徹底殺死。”蕭千夜遲疑的接話,看見帝仲點了點頭,繼續說道,“魘魔分為‘心’、‘形’、‘聲’三體,三體可以獨立獵食並共同吸收獲取力量,它本身不是特別強大的魔物,既沒有倉鮫的破壞力,也不似地縛靈般狡黠,但它卻成為最棘手、最難鏟除的魔物,歸根結底也是因為三體的存在,導致其幾乎無法被誅殺。”

帝仲的手指憑空點出三個光圈,然後又畫了一條線將其串聯在一起:“這麽多年以來只要有一體逃脫,魘魔就能無限重生,他雖然力量不強但是很聰明,三體遊離在各處極少匯聚,一體死亡,剩余兩體就會銷聲匿跡,要等到被殺的一體重新復蘇才會現身,魘魔靠著這種特性,所以才能安然無恙一直逍遙法外。”

話音剛落,他的指尖點在三個光圈的中心位置,目光也在這一刻宛如出鞘的利劍:“魘魔是你殺的,你應該清楚三體之間有一個特殊的內核,聚在一起同時被破壞才能對魔物造成足以致命的傷害,這段時間除了調查修羅鬼神,我也在思考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麽相似之處,一萬五千年前上天界和破軍有過一次交手,雖說因為辛摩島一事耽誤了行程,但誅魔的過程我並未松懈,煌焰更是已經殺紅了眼,能在那種情況下無聲無息的逃脫,或許只有這一種可能。”

他凝視著指尖的光點,蹙眉提醒:“修羅鬼神應該也有一個類似的核心,它並不在當年那場北鬥之災的戰場上,而最有可能的藏身之處,無疑就是它的起源地——祈聖天坑,那裏本就位於六界邊緣,受到六界混雜靈力的影響,連上天界都只能靠天賜的機緣才能進入,尤其它是和龍一戰之後,龍還在其外圍鋪設了龍息屏障,反倒陰差陽錯讓此地成為絕佳的隱蔽場所,我也是運氣好,沉軒四處遊歷的時候偶然進去過一次,這才給我找到了蛛絲馬跡。”

雖然只是猜測,但這仍是眼下最為合理的解釋,讓他不得不順著帝仲的話認真思考了很久:“如果真的是這樣,這次鏟除修羅鬼神的核心之後,散落在各地的修羅骨殘片是不是就會消失?”

“嗯,相當於釜底抽薪,一來可以徹底斷絕破軍以此繼續吞噬流島獲取力量,二來也可以讓洞天福地的悲劇不再發生。”帝仲隨手抹去那些光圈,忽然看了一眼靠在他肩上昏睡的雲瀟,又道,“這條赦生道是通往一個偏僻的流島,我以點蒼穹之術檢查過,全境的人口數量加起來還沒有飛垣帝都一個城市多,算是個難得和平安全的小地方,等祈聖天坑的入口找到,你就帶著她回這座流島,其它的事情不需要你們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