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十四章:陰霾

蕭千夜揉了揉眉頭,袁大爺最後是落在了公孫晏的手裏,以那家夥的性格多半是折磨到現在也必不可能讓他輕易死去,但是解朝秀為人謹慎,恐怕也不會和五蛇這群有著明確身份背景的人直接往來,意外在雷電這種小人物身上暴露蹤跡倒也情有可原,原以為他是跟著文舜的巨鰲來到飛垣,如今看來,時間上或許應該要早得多?

想到這裏,蕭千夜忽然目光一沉下意識的往窗外望去——開國皇後是久遠前的無根之人,她知曉蜉蝣王的傳說,解朝秀會不會是為了這個線索才到飛垣來的?畢竟高成川也在找地宮,甚至一度非常的接近地宮。

這些陳年舊事裏零散的線索若是單獨拎出來興許不會被重視,但當它們宛如秋風落葉一片一片在他眼前飛舞起來之後,有一種細思極恐的不安抑制不住的油然而生,高成川手上有著數千種為所未聞的古怪試藥,其中相當一部分是通過暗部從海外走私引入,而這些東西經過時間的沉澱已經很難再追溯到源頭,想到這裏,蕭千夜頭疼不已的按住額心往後仰倒,愁眉苦臉的脫口抱怨:“麻煩。”

“什麽麻煩?”話音剛落雲瀟已經端著一盤大餅回來了,昆鴻識趣的避開了某些字眼,指著他手裏的卷宗咧嘴笑道,“你們不是才在雪城那邊整頓了五鼠的殘黨嘛,正巧我這也有些關於他們的資料。”

雲瀟從他手裏拿過來認真看起來,自言自語的問道:“有什麽新的發現嗎?”

“嗯。”蕭千夜怕她發現這是黑棺裏的資料,連忙點點頭又搶回來扔還給昆鴻,“阿瀟,解朝秀不是第一次來飛垣了,很早以前他就通過五鼠和暗部有往來,當時給他們提供了很多功效古怪的試藥,再到文舜的山市巨鰲,那已經是他第二次來飛垣了,其實我本來對這個人並不是很在意,但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如果他目的未達等這一波風頭過去肯定還會再來,這種定時炸彈,必須盡快挖出來才行。”

“別急別急。”雲瀟笑眯眯的伸手撫平他額上的皺紋,“等到了十方會議,我們想辦法把他引出來,管他是什麽牛鬼蛇神都得乖乖現身!”

“就是。”昆鴻跟著應和,收好卷宗回道,“這事我去和晏公子說說,你別操心了。”

這件事很快就傳到了帝都城,當睡眼朦朧的公孫晏大半夜被喊到墨閣的時候,早就把袁大爺一事忘得一幹二凈的貴公子扶額想了好一會才終於反應過來,尷尬的解釋:“那家夥還沒死呢,他剛落我手裏的時候我還隔三差五的折磨折磨他,後來鏡閣的事情越來越多,四大境的瑣事忙的我焦頭爛額,自然是沒有時間再去管他,我挖了他的心臟用法術保存著,人是另外找地方關起來的,你別急,我這去把他帶過來。”

公孫晏火急寥寥的沖了出去,明溪頭疼的揉著眉心,指著旁邊的茶水有氣無力的吩咐:“倒杯水過來。”

蕭奕白也沒說什麽,高成川這個噩夢一般的名字總是陰魂不散的出現在每一場危機的背後,也難怪身居高位的帝王會露出如此不耐煩又實在無可奈何的表情,過了一會公孫晏竟然是氣喘籲籲的抱著個木盒回來,他直接把茶碗推到一邊,笑嘻嘻的解釋:“我把他分成了六塊,大半夜的我一個人也抱不動那麽多,這個是裝腦袋的,還能說話呢!”

明溪被他的話驚得半晌無語,公孫晏倒是熟練的解除了封口上的法術,木盒打開之後裏面裝著一個滿頭白發的頭顱,或許是太久沒有見過人,那雙木楞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前方的帝王,直到雙淺金色的眼眸微微一凝,終於讓木盒裏的人發出嘶啞的低吼,但他一開口,被整齊切斷的脖子只能顫抖著發出模糊不清的語調,明溪皺眉望著公孫晏,低道:“都這副模樣了還抱過來做什麽?”

“他能說話的,是之前用刑的時候嚎的太厲害,所以我才封住了他的聲音。”公孫晏蠻不在乎的伸手摸了摸對方的脖子,頓時腦袋的聲音就真的清楚了不少,明溪輕咳一聲轉過臉去,這樣的“久別重逢”多少讓他感覺有些許不適,擡手指著墻角的桌子示意公孫晏換個地方放,然後才開門見山的問道:“袁成濟,最近我在調查一些舊的卷宗,發現禁軍暗部曾經從海外交易過一批作用不明的試藥材料,這其中的經手人叫雷電,是五蛇之一雷老四的手下,和你也是舊識了,那你記不記得交易的對象裏,有一個代號‘秀爺’的人?”

袁成濟看他的目光是復雜的,自從被公孫晏變成這幅鬼樣子以來,年輕公子那張笑吟吟的臉早就成為他每時每秒都在恐懼的噩夢,他的身體被大卸八塊裝在不用的盒子裏,但是任何一部分受刑都會如跗骨之蛆般的讓所有軀體成百上千倍的同時感覺到劇痛,他在這種非人的折磨下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一晃也不知道都過了多久,漸漸的,公孫晏的聲音越來越少的出現了,那個人似乎是遺忘了自己,他在暗自慶幸,以為終於能得到片刻的安寧,誰料今天一睜開眼,面前出現的竟然是飛垣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