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天街

一晃天色大亮,經過一整夜的暴雨沖刷,今天的螺洲灣幹凈的一塵不染,為了迎接夜晚的天街集市,一大早海灘上就擠滿了榮光滿面的遊人,一朵碩大的金蓮從深海緩緩推進,花瓣打開之後一條同樣金光璀璨的光橋延伸到岸邊,兩排身著華貴禮服的接引人提著金燈笑吟吟的走出,一邊檢查著入場的邀請函,一邊熱情的為賓客引路。

雲瀟回到南風苑後就舒舒服服的洗了個澡,然後一覺睡到了黃昏才手忙腳亂的趕緊起了床,走出房門,重嵐打著哈欠一副沒睡過癮的樣子,半眯著眼睛抱怨起來:“真是累人,昨天折騰到大半夜,今天也不讓人休息。”

“阿瀟。”蕭千夜指了指桌上放著的飯菜,急忙拉著她坐下,還親自夾了一大碗放在她面前認真叮囑,“先吃飯,你多吃點,晚上去了天街,那裏面的酒水食物你絕對不許碰。”

雲瀟嫌棄的白了他一眼:“我沒有那麽貪吃吧……”

“反正得先把你喂飽了。”蕭千夜笑嘻嘻的回答,恨不得直接動手往她嘴裏塞食物,雲瀟擼起袖子真的大口大口吃了起來,逗得辛十娘在一旁忍不住哈哈大笑,她從懷中摸出邀請函攤開,指著上面的一個名字介紹道:“昨晚上右塔的龍符是被他家奪走的,這個人叫唐賢,雖然名字叫‘賢’,但其實是挖人祖墳發家的,說得好聽點叫‘摸金’,說的難聽點就是盜墓賊,他本來只能算是有點小錢,據說前些年在一個什麽大墓裏挖著個寶貝,短短幾年搖身一變不僅成了巨鰲之主,資產更是這八大家裏最富有的,如今手下也是能人輩出,你們千萬小心呐。”

“挖人祖墳……會遭報應的!”雲瀟嘴裏塞著食物還不忘義正言辭的接話,辛十娘擺擺手,嘆道,“山海集的巨鰲之主沒幾個是幹凈的,其實昨晚上的龍符爭奪比前幾屆要快很多,別看唐賢比你們晚了大半個時辰才拿到第二枚,但按照往年的經驗,一直搶到天亮都是很常見的事,今晚上天街比的是第一輪的‘才藝’,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只要是和才藝搭邊的都可以上,但你們可千萬記住,才藝只是表演給客人看的,要不動聲色擊敗對手才能獲得勝利。”

雲瀟若有所思的聽著,忽然僵硬的扭頭望向蕭千夜,問道:“說起來你好像不會什麽才藝吧?”

蕭千夜一時怔住,不由仔細想了想——他是武將出身,無論是年幼時期在軍機八殿,還是少年時期在昆侖山,他學的東西無非就是刀槍劍棍、騎射馬術,雖然閑暇之時會讀些四書五經,無聊的時候甚至會翻看奇聞怪談打發時間,但諸如琴棋書畫這一類的才藝他還真的是可以用一竅不通來形容。

雲瀟歪著脖子湊到他面前,已經露出了壞笑:“我家師兄是個只會舞刀弄槍的粗人,才不喜歡那些文縐縐的東西呢!這可怎麽辦呀,你讓他去搶龍符,十張一百張都能輕而易舉的得手,可你要讓他登台表演……”

蕭千夜黑著臉,雲瀟得意洋洋的挑著眉,見他不說話又趁機挖苦:“嫌我跳舞蹩腳,有的人還不會跳舞呢!”

辛十娘是故意等了好一會觀察兩人的神情之後才笑呵呵的推了推蕭千夜的肩膀,感慨著這種兩小無猜的感情真讓人羨慕,又忍不住嘆道:“公子別擔心,有一技傍身的人才很多,但百花齊放的卻很少,所以龍符只相當於一張天街的門票罷了,龍傅是個生意人,他大費周章的搞這一出最主要的目的還是為了賺錢呀,所以也不會太過刁難各家,搶龍符和去天街比才藝的可以是不同的人。”

“可我們沒有別人,不讓辛摩參與,那就只剩他們兩個了。”重嵐終於慢條斯理的接話,眼中微光閃爍帶著一抹玩樂,“昨晚上我看你出手打盲女,用的好像也是一門音律之術,這麽說‘才藝’對你而言,應該不在話下吧?”

“不行。”蕭千夜一口拒絕,雲瀟拖著下腮直勾勾的望著他,問道,“那你上?”

“我……”頓時就被嗆了回去,蕭千夜尷尬的咧咧嘴不知如何接話,雲瀟胸有成竹的拍了拍他,“放心吧,交給我。”

夕陽的余暉很快沒入海平線,當螺洲灣再一次張燈結彩的時候,龍傅的天街宛如海上最耀眼的明珠,巨鰲背上的蜃樓點燃著萬家燈火徐徐飛上天空,五彩的煙花將整個海灘點燃,無數人擁擠在沙灘上,他們堆起高大的篝火,圍著火焰旋轉跳躍,男男女女混作一團忘情的縱酒高歌,簡直比過年還要熱鬧!

雖然有辛十娘和重嵐同行,蕭千夜還是一路拉著雲瀟不敢放手,此時的他完全不在意周圍人看向他的目光充滿了好奇和調侃,更不在乎風中傳來的交頭接耳裏正在津津樂道的猜測著他們的關系,幾人在接引者的帶領下來到天街集市的蜃樓腳下,這是一座高聳的宮殿,比他見過的任何一座蜃樓都更為宏偉,仿佛是為了彰顯主人的身份,整個外樓墻壁塗著金粉,在燈光的照射下透出極為刺目的光,一個同樣巨大到令人瞠目結舌的匾額懸掛在最高點,用蒼勁的筆鋒纂刻了兩個大字——天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