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險勝

水針化在舞台上,匯聚成小小的水泊,在天都璀璨的金蓮映照下折射著讓人目眩神迷的光芒,白衣女子再次從傘面上輕盈的掠下,仿佛一只身形靈動的蝴蝶點著水光翩翩起舞,雲瀟一邊控制著劍陣內部劍風的角度,一邊繼續輕勾琴弦不斷的彈出樂聲,伴隨著對手的每一次起跳、旋轉,有看不見的力量一直在持續的撞擊劍陣,也越來越讓雲瀟感到無形的壓力宛如高山般壓在肩頭。

半曲過後,女子勾手握住傘柄,頓時相同的幻象再一次遮住了觀眾的視線,雲瀟警覺的看著對方,只見滿地的水泊都像活了一樣微微顫抖著,一滴一滴懸空而起,繼而再次變換成鋒銳的水針朝她更加猛烈的進攻,雲瀟單手拖琴,揮袖震動琴弦的同時風雪紅梅掃出一道寒光逼退對手,再頓步繼續撫琴,白衣女子點足跳起,她的身後拖出無數模糊的光影,每一個都握住了一柄幻化的傘,一時讓人分不清虛實。

雲瀟冷靜的觀察著對手的動作,她曾幾度強行穿過音域和自己近身交戰,好在風雪紅梅逼人的靈力一而再的將她逼退,但是這個女人身上似乎有種非常奇怪的感覺,每每靠近都讓雲瀟心肺劇痛無法呼吸。

不對勁,這種感覺不像是對方使用了什麽高深的法術,一定要說的話,更像是她的身體本能發生了某種反應,她不僅是天火的傳承者,同時還擁有鳳凰的軀體,只有來自魔物的氣息才會讓她不受控制的產生排斥。

白衣女子動作一變,手裏赫然以水凝聚成劍,仿佛一道銀色閃電擊破音域殺到面前,雲瀟鎮定的繼續斡旋,雖然此刻的情況很兇險,她的意識卻是異常的清醒,先退,再近,繼而反擊,隨後音調一轉,音殺之術如看不見的波瀾輕輕拂過整個天都,對方的神色微微一滯,似乎是被幹擾而有了片刻的僵硬,雲瀟再挑琴弦變換曲調,音愈之術也如流水環繞住對手,讓其一時無法動彈。

果然……雲瀟見她的反應更是心驚,蚩王教給她這種音律之術的時候雖然極為敷衍,但是也曾提醒過她,這是一種以柔克剛的特殊法術,越是魔心深種,音愈產生的制衡力就越明顯,同時音殺的力量也會更強。

只可惜她對西王母留下的秘術實在太過生疏,僅僅只是束縛住對手幾分鐘之後就被其掙脫,白衣女子凜然變了臉色,因為難受而擡手按住了自己的胸口,深深吸了幾口氣。

一旁的包廂內,唐賢看似不動聲色的喝著清茶,眼眸裏卻是抑制不住的震驚——這個擡手撫胸的動作,難道是感覺到了疼痛?

不可能,這是他從大墓裏帶出來的死士,死人怎麽可能還有感覺?

唐賢放下茶杯低咳一聲,他的聲音緩緩壓深,帶著刺骨的寒意低低說了什麽,他身邊一直沉默不語的劍客大步走出包廂,很快舞台上一曲將盡,雲瀟雖是占據上風但也一直找不到機會擊敗對手,兩人難解難分越發焦灼,就在最後一節樂曲即將彈奏完畢之時,觀眾席突兀的掀起一陣微風,頓時所有人都下意識的擡袖遮了一下眼睛,劍客的目光如暴雨中的閃電,淩厲而迅猛的撩起劍氣暗中相助,就在劍光掃到雲瀟身前之時,另一側擊出一道更加迅猛的光,一擊震碎劍氣,隨後將白衣女子直接逼下舞台!

唐賢臉色大變,劍客警覺的往斜對面望去,蕭千夜早已經不動聲色的收回了骨劍,保持著溫柔的神態遠遠看著雲瀟,重嵐捏著水果塞入口中,沖他們咧嘴笑了笑,這一擊過後勝負已定,觀眾席掌聲雷動,呼聲震天。

龍傅眉頭緊蹙,這樣的結局雖在意料之中,難免還是讓他倍感煩躁,但老謀深算的商客只用了數秒的時間就恢復了平靜,按照慣例將兩枚龍符合二為一之後親自送到了重嵐手裏。

解朝秀在另一間包廂裏目睹了全程,心中的疑惑卻越來越深,眉峰更是一刻也沒松開過,他其實一眼就看出來唐賢手下的白衣女子不是活人,她有著非常強悍的身體,很明顯是依賴藥物和禁術進行過改造,如果對手換成普通人,近身就會被對方身上兇煞的陰厲之氣影響到難以呼吸,但如果對手是雲瀟,皇鳥擁有的熾熱火種是天克魔物,她應該可以輕而易舉的取勝,為何如此艱難,甚至用上了自己並不熟悉的某種音律之術?

然後他將目光投向站在走廊上的蕭千夜,那一劍好兇好快,若非刻意壓制了力道,只怕半個天都都要坍塌吧?

麻煩了,就算他想帶走雲瀟嘗試治好自己的病,現在的他也完全沒有把握能在蕭千夜和重嵐的眼皮子底下得手,最重要的是……他們顯然不是沖著文老四的席位來的,那此番來到螺洲灣到底是何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