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六十七章:教主

九溪峽是這一帶山脈的名字,因為有九條川流的溪水蜿蜒而過,所以得名九溪峽。

而現在,就在九溪的源頭處,孤立無援的右祭司雙目充血,手忙腳亂的安撫著眼前一只暴躁的兇獸饕餮——因為剛才召喚死靈失敗,原本應該在這個時辰飽餐一頓的饕餮餓的不住嘶吼,它擡起前足用盡全力的踩踏著地面,將整個後殿踩得一片狼藉,然而更棘手的事情還在後面,饑餓的饕餮留著哈喇子虎視眈眈的看著喂養自己的主人,長滿倒刺的舌苔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一步一步逼近。

右祭司絕望的看著這只幾十米高的巨大饕餮,第一次感覺到傳說中兇獸的可怕,只是一頓飯沒有喂飽,這麽多年溫順聽話宛如家犬的饕餮就會瞬間原形畢露!

饕餮紅著眼睛,這種羊身人面,目在腋下的生物在饑餓之時更顯猙獰,好在千鈞一發之際,教主帶著一個碩大的靈芝及時趕到,右祭司緊張的雙手全是冷汗,趁著饕餮狼吞虎咽的空隙急忙抽身而退,兩人回到空無一人的大殿,皆是長長舒了口氣,然而短暫的安寧並不能掩飾此刻神壇內死寂的氣氛,右祭司垂頭喪氣的,再也不顧上平日裏的苦心經營的神聖形象一屁股坐在冰涼的地磚上,抱著腦袋歇斯底裏的低吼:“上天界……上天界又來了!魔佛真身尚未召喚成功他們就殺回來了!怎麽辦?教主,怎麽辦?”

教主雖然看著比右祭司冷靜一些,但慘白如死的臉色顯然出賣了他的內心,他一言不發的靠著右祭司一起坐在神壇的地面上,一雙眼睛則明滅不定的凝視著中心那塊鏡子的碎片。

他是三百年前六欲頂遭遇冥王血洗之後唯一的幸存者,並不是因為他有多厲害,而是因為當年的他正好奉命準備將碎片擺放到神壇上,就在他雙手恭敬的捧起裝著碎片神龕的那一刹那,赤麟劍的光如一條呼嘯而過的火龍橫掃了整個九溪峽!他被熾熱的烈火燒的一瞬間失去全部意識,全然不知道在這短短幾分鐘的時間裏,美麗富饒的六欲頂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變成一片荒蕪的廢墟!

再醒來,他被掩埋在神壇的廢墟下,巨石和磚土重重的壓在他脆弱的身體上,他清楚的看見自己的胸膛被洞穿出來的可怕窟窿,下意識的伸手之時,又看見了自己只剩白骨的手指。

然而他還活著,不僅活著,甚至沒有感覺到絲毫的疼痛,就在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死了的時候,另一手隱隱傳來了特殊的溫度,動彈不得的他愣愣看著被魔教捧為聖物的碎片慢慢懸浮起來,折射著一種讓人目眩神迷的奇妙光暈,透過那束光,他看見了一個未知的世界,有一尊大佛巍然而立,不知為何,他在這一瞬間忽然想起了寫在教義上、那句簡單而又充滿無限遐想的話——魔佛能賜予你一切,無論是生命還是力量。

從那以後他更加堅定了一個信念——魔佛是真實存在的,只要能召喚出魔佛真身,哪怕是現在被捧為神祇的上天界也要退避三舍!而他的手上正握著召喚真神的信物,一定是蒼天有眼,要讓他活下去,復興魔教!

不知是什麽樣的力量支持著他爬出了廢墟,憑著記憶找到了魔教另一個重要的地方,那裏放著歷代教主、大祭司留下的武學,雖然大多數都被毀的只剩下殘頁,萬幸教內最核心的法術竟然奇跡般的保存了下來,他學著書頁裏咒術,將那塊漂浮在半空中的神秘碎片緊緊的握住掌中,無數奇怪的光芒拖著長長的光尾鉆入了這個本該死去的身體,那是被冥王血洗之後,尚未徹底消亡的生命正在苟延殘喘的精氣神之力,他貪婪的給了六欲頂最後的一擊,在他的身體開始有了知覺的同時,這片美麗的土地終於徹底的死去。

他忽然擡頭,已經是清晨時分了,頭頂的陽光遠沒有那些金線耀眼。

就在婆門島的法門被摧毀的同時,身處總部神壇的他看到天空中忽然閃現出一個光華萬丈的光點,然後抽出了無數金色的“線”,來不及做出反應,六欲頂立刻成為籠中困鳥,直接切斷了和外界所有的關聯,他命令尚在總部的七情使分散檢查,絕望的發現這些金線密密麻麻的籠罩整座流島,雖然肉眼看著是有間隙,但連只蟲子也根本飛不出去。

他以為上天界會像三百年前的冥王一樣毫不猶豫的再來一次血洗,然而金線只是將他們圍困,並未直接痛下殺手。

教主冷笑一聲,他並不知曉點蒼穹之術已經被破壞,自然也不知道對方是要徹底毀掉那塊神秘的碎片,還以為是顧忌這座流島上被他關押作為祭品的兩萬童男童女,真是可笑,當年的冥王一己之力摧毀整個六欲頂,根本一秒也沒猶豫這裏還世世代代生活著很多無辜的人,一晃三百年過去,他們竟然會在乎兩萬孩子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