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五十五章:殺人誅心

這一刀來得太快,以至於破軍的頭顱從身體上滾落之後,一雙眼睛仍然不可置信地瞪地滾圓——黃昏之海不知什麽時候悄然構成了一個巨大的鏡月之鏡,戰鬥產生的破壞和消耗被無聲無息地隔絕在外,讓他一點也無法吸收利用了。

破軍痛苦的掙紮,但他一動,金線的光芒越來越耀眼、壓制他的力量也越來越強。

帝仲大步掠到他面前,先是順勢攙扶了一把自己的同伴,然後手下的金線一層又一層地將頭顱包裹,小心謹慎地提起來放到眼前仔細觀察。

“咦……”破軍吐出一個音符,語氣卻是冷定裏帶著些許輕蔑,他好像根本不在意現在身首分家的自己正處在一個極其詭異的狀態,饒有興致地轉動眼球看著四分五裂的軀體被金線纏繞無法動彈,反倒是露出了恍然大悟一樣的咯咯笑聲,“原來是這麽一回事,難怪你舍得把她送過來,原來除了讓冥王消除反噬力保持清醒以外,你還偷偷在她身上動了手腳,好狠的心啊,她只是恢復力強,還是會很痛的吧?好狠的一刀,這下我真的是一點也動不了了,嘻嘻。”

帝仲沒有理會破軍的冷嘲熱諷,他提著這個哈哈大笑的腦袋反復檢查,眼裏的光卻比之前更為凝重,許久,破軍的笑聲戛然而止,玩味地挑開對方心底的擔憂:“大人是在找什麽東西嗎?那可能是要讓您失望了,雖然這一刀從內自外重創了我,但滲透在我體內的神力還差了一點,為什麽要選擇這種時候和我翻臉呢?也許再拖延個半年左右,即使你們還不了解‘精魄’究竟是以何種方式存在,剛才那一下也能直接殺掉我了。”

帝仲毫不客氣地捏住了那張喋喋不休的嘴,另一只手勾起神力直接洞穿了額心,金色的光線像一條條靈活的小蛇沿著每一寸血肉認真檢查,然而破軍的聲音還是不依不饒地傳了出來:“不如讓我猜猜你們為什麽選擇這個時候和我翻臉……多半是感覺無法限制我進入極晝殿,所以不得不提前動手了吧?畢竟神力越濃郁的地方想殺我就越難,呵呵,而且那個女人也在上面,她可沒有自保的能力啊,你不想把她牽連進來。”

帝仲一言不發,好像在聽,又好像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金線不僅檢查著手上的頭顱,也在一點點滲透被他一刀砍成碎片的軀體,然而無論是至關重要的精魄還是天獄烙印都完全不見蹤跡!

破軍不急不慢地笑著,遺憾地譏諷:“那個女人什麽也想不起來了嗎?未經允許擅自穿越境界是死罪,即使僥幸逃生也會被通道內部天帝的神力重創精魄,她應該是在那個時候受傷嚴重喪失了神界的記憶吧,真是可惜了,不過我可要好心提醒你,雖然她不記得,但我可是一點也沒有忘記,這個鏡月之鏡維持不了太久,一旦它破損,整個黃昏之海的破壞和消耗之力都會成為我恢復的源泉,到了那個時候你們不僅會錯過殺我的最好時機,那個女人也要一起喪命。”

他自顧自地大笑起來,聲音尖銳而淒厲,一聲聲回蕩於天際,看著對手過分冷淡的神態,添油加醋地嘲笑:“難怪她不喜歡你,換成蕭閣主,那肯定是天下人都死絕了他也舍不得把心愛的女人送到魔的身邊來吧?”

“我確實沒有什麽值得她喜歡的地方。”這一次的帝仲不再回避這段復雜曲折的感情,而是以一種坦然的語氣發出了笑聲,冰冷的手指微微一動,痛得手裏的頭顱瞬間扭曲了容顏,反問,“你以為他為什麽會去太曦列島?按照你幻想出來的那個他,必定是視生命為草芥,怎麽可能千裏迢迢去救一個非親非故的流島?”

破軍的笑終於停止,仿佛意識到了這其中更為隱秘的真相,許久才不可置信地脫口:“他是故意的……他是為了讓我放松警惕,故意裝成什麽事也不知道,跑去太曦列島摻和一場毫無瓜葛的政變!”

“為了殺你,他應該已經忍耐到極限了吧。”帝仲無聲地笑著,破軍凜然心驚,頭顱的眼睛微微閉合清楚地看到了遠方那場驚天動地的惡戰——太曦列島昏暗的天空交織著璀璨的金光,蕭千夜一路將無面鬼斬於刀下,他手裏握的是那柄陪伴帝仲征戰天下的黑金色長刀古塵,而此刻的他也宛如戰神附體,勢不可擋地朝著上天界趕來。

頭顱在他手中扭曲了容顏,繼而轉變成了前所未有的憤怒,質問:“從神界到人界,為什麽你們一個個都這麽想殺我?!”

這個問題反倒讓帝仲愣了一下,不由挖苦:“你幹了什麽自己心裏沒數嗎?”

“弱肉強食,何錯之有!”破軍不甘心地回答,咬牙,“艱苦的修行不就是為了變得更高更強?明明是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你們有什麽資格指責我濫殺無辜,還給我冠上個窮兇惡極、罪無可恕的帽子,將我永生永世囚禁在天獄底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