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六十五章:取而代之

雖然在情急之下來不及躲閃被烈風刮得傷痕累累,但他的眼裏還是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神色,被他抓住的女子沖他歪著頭咧嘴笑起,然而還沒等雲瀟說什麽,她的瞳孔裏赫然倒影出一個殘破的魔影,已經快要徹底渙散的破軍就那麽堂而皇之的出現在蕭千夜的身後,幾乎是在同時,一秒前還被帝仲拖在極晝殿外圍的神墮被他以最後的力量瞬移到了身邊!

“別開心得太早,我怎麽可能讓你抓住她!”破軍的笑癲狂而放肆,破碎的身體散落開來,讓他的聲音也仿佛是從四面八方同時傳來,“既然是殺我的工具,我死了,工具自然可以拋棄!”

“小心!”雲瀟驟然驚變了臉色,只見男相手持震天刀,原本面無表情的臉龐上倏然浮現出一抹和破軍一模一樣的譏誚,他高高舉起手裏的武器,雖是最簡單的砍擊,但爆發的神力卻讓蕭千夜一動也動不了,只能竭力緊握著古塵勉強提力橫擋,但這一擊的力道驚天動地,瞬時他手臂的皮肉就炸裂出累累的血痕,同時整個身體仿佛被一雙無形的手從內到外地攪動,胸肺劇烈地震蕩嘔出一口血汙。

“千夜!”雲瀟被他抓著手腕懸掛在廢墟的邊緣,明顯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兇狠力量順著兩人的手席卷而來,她焦急地想掙脫,又被他再次用力往上提了一把,但瞬息萬變的局勢顯然不容他如此分心,男相的進攻雖緩但沉,每一次的砍擊都猶如山崩地裂震得他額頭青筋繃起,破軍的容顏在男相身上閃閃爍爍,誓不罷休的魔神惡狠狠地盯著根本動彈不得的女子,一字一頓刻毒的脫口:“把她送給我吧,呵呵……你們本來可以做好朋友的,帝仲幫你救下了飛垣,你也幫他保住了上天界最後的尊嚴,你們隔了數萬年的歲月依然有著如此之深的羈絆,何必為了一個女人鬧得不歡而散呢?”

他想把雲瀟拉回懷裏,但下方幽幽的黑暗卻像一只巨獸張開了血盆大口要將一切吞噬殆盡,只一眼他就從最隱秘的地方看到了破軍那雙餓狼般狡黠的雙眼。

魔的聲音宛如晨鐘暮鼓,帶著洞徹心扉的回響直抵在他耳畔:“把她讓給我吧,你們能成為這個世界的英雄,被所有人捧為真正的神明銘記史冊!這種蹲過天獄大牢,搶奪鳳凰幼子,還被卑微的人類男寵奸殺過的女人何德何能與你們並肩?哈哈……不如讓給我,只有我這種滿手血汙的人,才配得上同樣肮臟的她……”

“閉嘴!”再也忍不了耳邊的靡靡之音,蕭千夜一聲怒斥,男相被爆發的憤怒直接擊退百尺,就在他好不容易調整了平衡想借機將雲瀟拉回的一刹那,女相手持欽天劍赫然閃現,力道雖不及男相,但動作更為迅捷敏銳,蕭千夜瞳孔頓縮,所有的理智都在這一瞬蕩然無存——女相出現在雲瀟的身側,欽天劍勾出鋒芒的劍氣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接砍斷了他一直緊抓著的手腕!

魔氣灼燒著他抓住的手,血肉在他的眼底灰飛煙滅,他木愣地看著雲瀟墜入漆黑的深淵,下意識地想抓住她,卻只抓住了從她手指上滑落的一枚冰涼骨戒。

“瀟兒!”上層的帝仲目光顫抖,但他被北冥的四尊神墮圍攻,又被司幽的無相死死的限制完全無法脫身去幫忙,這一刻,他的大腦也陷入一片空白,瞳孔失焦的看著她墜落,最後徹底消失在視野裏,他一分心,剛才還勉強牽制在身側的無相也終於借機轉移,神守司幽的三分化相同時出現將蕭千夜圍在中間,禍天戟、震天刀、欽天劍直指同一個目標,誓要將他一起拖入深淵!

魔如願以償的笑聲張揚地回蕩在整個上天界,帶著毀滅前最後的痛快,久久地縈繞不散。

帝仲精疲力竭地擊退北冥的四尊神墮,他不斷催發著對方身上那個凝時之術的印記試圖能讓呆若木雞的人清醒過來,好在身體的本能帶動古塵精準地躲避了每一次的攻擊,精神雖然沒有完全恢復,每一擊落下時,他都在下意識地閃避,只是完全不會還手,仿佛一個被抽去了靈魂、行動僵硬的木偶。

他想起來年少時期從昆侖山巔失足墜落,是雲瀟毫不猶豫地沖過來抱著他一起摔下了懸崖。

他想起來第一次在泣雪高原遭遇暗部偷襲,是雲瀟攙扶著他走出了險境。

他想起來碎裂之災的終結決戰,是雲瀟力挽狂瀾逼退了虎視眈眈的煌焰。

他想起來很多很多的過往,每一次雲瀟都笑呵呵地站在他身後,在平安的時候給予他最大的支持,在危險的時候奮不顧身地將他拉出重圍,一次又一次,一幕又一幕,白駒過隙般地從眼底清晰又悠遠地浮過。

像一場漫長的夢境,無數閃光的泡沫飛蕩在身畔,他一個一個地凝視過去,卻看見過去所有的回憶都在破碎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