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九章 閻李丁當

兩日後,天井坊,淩家橋邊。

閣樓的窗子被推開,四五個女子探出頭向外看去。

“來了嗎?”

“沒呢,但與你說,李節帥真就住那邊,這兩日的辰時三刻,我都看他過去了,再等等。”

“他去哪呀?敢追著看他嗎?我好想看死他。”

“可不敢,那幾個惡漢護衛嚇死人了……”

“來了!來了!”

“咦,李節帥旁邊那是誰?”

“楊家郎君,貴胄子弟呢。你忘了?中秋時皮廟場蹴鞠大會,他奪了魁。臨安城裏,誰不知他?”

“楊鎮。”

“是他呀?他蹴鞠好有風采。”

“我好愛看這兩個俊郎君一起走。”

“欸,你不是排了個臨安俊郎譜嗎。李節帥若排第一,楊郎君可排第幾?”

“三十八,我叫他楊三十八郎……另外,李節帥在我這只排第二了。”

“又有更俊的?”

“嘻……我又覺得周震炎更俊些。”

“嘖嘖,你不會是……”

“說到這個,明日便是殿試,去看嗎……”

……

對面的樓閣中,兩名漢子正透過窗縫向外看著。

“那群女人是哪家的探子?”

“秀異社。”

“吵死了……走吧,跟上。”

兩個漢子下了樓,跟了李瑕、楊鎮一段路,待拐過長街,又有別的人接替。

他們遂回到世彩堂,將見到的情報說了。

“辰時一刻,楊鎮到李瑕府上,辰時三刻左右,二人一起出門,往樂豐樓用飯……”

“繼續探。”

坐在那的掌櫃提筆記下。

隨後越來越多的消息送來,匯總過後,送到了廖瑩中的手裏。

入了夜,賈似道回府,聊過幾件更重要之事後,才問起李瑕。

“明日,周震炎便成狀元郎,我們已布置妥當……”

“便如此安排。李瑕今日做了何事?”

“……”

“楊鎮?這兩人如何混在一起的?”

“昨夜戌時,李瑕從風簾樓出來,到青瓦子吃宵食,巧遇了楊鎮,兩個不知聊了什麽,今日一早楊鎮便來找了李瑕。”

賈似道搖頭道:“不是巧遇,李瑕從不吃宵食,他就是去找楊鎮的……官家換了右領軍衛將軍,楊鎮這個掛職的勛官得要為陛下探知軍心是否有所擺動。他做不了,正好李瑕這個知兵事的送上門。”

廖瑩中道:“是,今日二人出門後,先至樂豐樓吃了早食,一道去了右領軍衛營地,待了一個時辰。”

“禁衛駐地,李瑕敢擅入。”賈似道輕呵一聲。

“這……我倒是沒想到這點。”廖瑩中道:“從右領軍衛出來後,他們去了錢塘教場蹴鞠。”

“蹴鞠?”賈似道搖頭,“官家托楊鎮以要事,還不改舊日習氣,扶不起的紈絝。”

廖瑩中道:“楊鎮說,他將每日早上聽曲的工夫用來公辦,足矣。表面上看,倒有幾分阿郎之風采。”

“呵。若看表面有用,周震炎亦有李瑕之風采。”賈似道不屑。

“蹴鞠整整半日,他們去……”

“白打還是蹴蓋?”

“蹴蓋,與齊雲社那班人玩的,李瑕頗有天賦,踢中風流眼七次。但他們還是輸了,楊鎮吃了齊雲社球頭三鞭子,臉上抹了白。”

賈似道笑笑,道:“改日找他玩玩……繼續說吧。”

“之後,他們到湖景苑吃茶,我們的人事先藏進暗室,打聽到了些對話。”

廖瑩中話到此處,拿出一張紙,遞給賈似道。

賈似道掃了一眼。

“李瑕在打聽當年楊太後之事?呵,若非楊太後二十余年前崩了,倒可保一保他……”

話到這裏,賈似道忽然想到了什麽,隱隱約約的。

楊太後是寧宗皇帝的皇後,並非官家生母。

寧宗皇帝駕崩後,正是她一手聯合史彌遠,在宗室之中挑選了當今官家,穩固宗廟。

而楊太後一死,除了官家的生母慈憲夫人全氏,以及榮王、忠王,其它任何宗室都沒有權力。

為何吳潛想廢忠王極難?

因宗室毫無權力支持他,缺的就是楊太後這樣一位人物。

李瑕也缺這樣一個有權力保他的人物……

想到這裏,賈似道搖了搖頭。

沒用的,楊太後已死二十余年,李瑕找不到第二個楊太後。

打聽這些舊情,只是與楊鎮隨口閑聊嗎?

賈似道想著這些,道:“繼續說吧,之後李瑕又做了什麽?”

“戌時一刻,他與楊鎮道別之後,獨自去了風簾樓。”廖瑩中道:“但在戌時三刻,關德也去了風簾樓。之後,關德派人去了丁青皮府邸。”

“說了什麽?”

“打聽不到。”廖瑩中道:“正在試著安排人混入風簾樓,但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