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四章 拼湊

因張弘基求娶元嚴不成之事,以往聽張文靜提起這位二哥,總容易覺得他有些平庸無能。

以李瑕、張文靜這對夫妻的性格,每聊起旁人感情之事,都認為張弘基與其心心念念著元嚴不放,不如做好自己。

在時人眼裏,癡情男子總顯得軟弱,更何況張二郎本就是個體弱多病的。

但這只是張文靜的印象。

“本就很少見到二哥,就是小時候有聽人打趣這些舊事,你也知道姑娘家就只對這些感興趣嘛。我哪知道二哥除了喜歡元姐姐之外,平時還做什麽。”

李瑕道:“今日我倒是問了元嚴她對張二郎的印象。”

張文靜一聽便來了興趣,手裏的禮單一放,推著李瑕在椅子上坐下,順勢便坐在他腿上。

“我每次問元姐姐,她都是叫我別鬧,卻還從未與我說過她是何想法。”

分明還有許多正事未談,她卻已一副要聽李瑕說家長裏短的樣子。

“倒也沒什麽,她說張二郎並非是對她有意,當年不過是有媒人牽線,不成也就不成……”

張柔與元好問是連襟,當年張弘基想求娶元嚴,倒也稱得上是門當戶對。

之所以不成,元家只是覺得張弘基的身份太高,且還體弱多病,容易招禍,不是良配。

元嚴後來嫁了位讀書人,不曾想,夫家死的比張二郎還早。

身逢亂世,喪夫對於女子而言稱得上命途多舛,她素來不願提及這些往事,也就是李瑕相問了,她才不情不願地細說一番。

但並不認為當時張二郎有非她不娶的念頭。

至於後來張文靜所言的“二哥心心念念”,看在元嚴眼裏,不過是出於兩家之間的交情幫襯些。

當李瑕轉述到這裏,張文靜不由反駁道:“哪就是因為家裏的交情?當年元姐姐的夫家歿後,回到了秀容娘家,在白鶴觀出家,二哥還追到白鶴觀呢。”

“元嚴說她當時拜玉清真人為師,玉清真人又是披雲真人宋德方的弟子。張二郎早年曾隨宋德方修道,後來宋德方逝世,他前往三清觀吊唁,回程時受玉清真人之邀小住於白鶴觀養病。”

“借口。”張文靜道:“我小時候在家中還看到二哥留著元姐姐的畫像呢,說是湊巧才到白鶴觀,你信嗎?”

“我知道張二郎確實喜歡元嚴,故意找的借口去看她。”李瑕道:“但喜歡歸喜歡,應該沒影響他的判斷,你看,他求娶被拒絕之後也便算了,沒到不管不顧的地步。之後雖也有掛念,卻未曾死纏爛打,發乎情、止乎禮。可見他有主見……”

張文靜覺得好笑,問道:“怎麽忽然這般關心起他們這些過往了?”

“我在想,你二哥為何要倒向我們?”

“元姐姐在我們這邊,他當然更希望張家歸附過來了啊。”

“或有一小部分理由是因為元嚴,但必然不是全部。”李瑕道:“若他真這般感情用事,反而會很危險。”

“說明二哥看得明白,你才是最值得輔佐的。”

“你就這般相信我?”

“嗯,我信自己的眼光。”張文靜毫不猶豫道,“二哥這次的選擇,可見他也是個有眼光的。”

李瑕笑了笑,道:“好吧,我對他已有大概印象了。”

……

這次,保州來的消息有些突兀,張柔被調往燕京,其二子張弘基卻留在保州負責暗中與李瑕串聯。

如此結果也出乎了李瑕的預料。

他也需要通過一個個消息,拼湊出千裏之外的保州發生了什麽事情,拼湊出張弘基這個人的面貌,決定對方是否值得信任。

向張文靜了解了張弘基與元嚴之間的往事,李瑕又開始根據俞德宸講述的經歷來繼續拼湊。

“記得上次我說過的俞德宸嗎?他為張二郎所救,這次也隨商隊一起回來了。”

“怎麽會?”

“方才說,張二郎早年曾追隨宋德方修道,後來,也曾在秀容白鶴觀長住過一段時間。”

“嗯,我大哥早夭,二哥從小體弱,那時父親長年在外征戰,遂將他寄養在披雲真人門下一段時日。”

李瑕道:“宋德方逝世後,太原三清觀由他弟子秦志安主持,與張二郎是舊識,而三清觀往北不到百裏則是白鶴觀,觀內有幾個是你二哥安排的人。”

“我二哥安排人在白鶴觀?”張文靜想了想,道:“明白了,他留在那保護元姐姐的,只是後來遺山先生在獲鹿逝世,元姐姐趕到獲鹿之後再未回去,二哥的人卻留在了白鶴觀。”

“據俞德宸所說,他在太原城門處刺殺了郝天舉,其後搶下郝天舉的馬車沖出太原城。當時秦志安正在馬車上,因此三清觀弟子不讓蒙軍放箭,俞德宸向東逃了十余裏,追兵趕至,秦志安卻為他駕車引開追兵,讓他往三清觀尋一位叫雲歸子的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