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誤會

◎周美彥趕緊壯了壯膽子道:“我……我……叫……張……張三。”◎

衛景平迎出來, 看見兩位十六七歲的少年,一人玉簪青袍, 一人襥頭藍袍, 還以官話問道:“請問您二位是?”

玉簪青袍周美彥的少年正要答話,忽然身後一陣風似的卷過來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虎背熊腰拎著一口大刀, 女的紅衫黃褲背後別著一杆花槍, 二人年歲不大, 就是一臉匪氣騰騰怪嚇人的。

同他一起來的藍袍少年呂棟已經被嚇住了, 不住地給他使眼色:美艷艷, 這兒不會是匪窩吧。

這一路過來問起上林縣,外頭的人那叫一個鄙夷呀:“去那破地方幹嘛, 要啥啥沒有的武夫窩,保不齊如今都占山當大王了……小心有去無回喲。”

“你……你……是誰?”衛景川剛從校場上練完武回來, 被擋住了進墨鋪的路, 側了下身, 他的刀背上的鐵環嘩啦作響。

周美彥臉色白了白, 回了呂棟一個眼神:老呂啊,這兒可能就是匪窩了。你還記得我上回帶回京城的墨錠吧?一錠要六兩銀子, 六兩銀子啊,指定是顧客一進門就強買強賣上了,要錢還是要命二選一,上回那仁兄選了保命,是以花六兩銀子買了錠墨……

溪姐兒坑我!

在京城的時候, 姚溪說他上次帶回去的海棠墨跟姚墨一樣, 他爹就立馬揪他過去問墨是哪裏來的, 周美彥多方打聽,終於問出了甘州府上林縣這個山高皇帝遠鳥也不拉屎的犄角旮旯。

周家又去戶部好一番打聽查找,果然,前不久這裏剛遞上去一份補錄身份文牒的名單上,姚春山的名字赫然在列,得,有下落了。

他爹催促他連夜出發前往上林縣來尋人,周美彥於是叫上一塊兒廝混的呂棟,二人馬不停蹄地從京城趕到了上林縣。

但是背刀的“男土匪”都問他話了,要是不回答豈不是等著挨刀,周美彥趕緊壯了壯膽子道:“我……我……叫……張……張三。”

他想著:這背刀的男土匪是個結巴舌,我要是說話太過於流利,要是傷了他的自尊不還得給我來一刀,不行,我也得結巴起來,得比他更結巴才行。

不等他盤問呂棟就有樣學樣自報家門:“我……我……叫……李……李四。”

說完他立馬拿眼角的余光去瞟衛景川身後的衛貞貞,心道:完了,還有個女匪呢,難纏了。

衛貞貞晃了晃手裏的花槍,掃視了二人一眼,進墨鋪去了。

周美彥和呂棟互相對視一眼:沒提前踩點,輕率了。

呂棟拿肩膀輕輕碰了碰周美彥,悄聲說道:“美艷艷,待會兒舍財保命啊,我身上帶了三十兩銀子,你多少?”

周美彥瞪了他一眼:“……”

他身上帶的也不多。

呂棟繼續用眼神說道:美艷艷,你長的不算磕磣,萬一那女匪瞧上你了要招婿,你幫我說兩句好話放我走行不行?

回了京我給你立個牌位,天天給你上香,永世記住你的大恩大德。

周美彥微撇嘴角:老呂啊,女人不一定全是看臉的,要是捂上臉你看著比我魁梧一些……

衛景平瞧著這倆人眉來眼去,神色怪怪的,輕咳一聲再次問道:“二位公子要進店瞧一瞧墨嗎?”

“要。”周、呂二人齊聲說道。

敢說不嗎,你是沒瞧見,這家店鋪的院裏隱隱露出兩個是讀書人的身影,他們都在悶頭捶墨,一言不發好似木偶人,再看那個單薄身板眼下的烏青,一準兒就是被擄掠來禁錮在這裏當奴隸使喚的。

嚯。

二人戰戰兢兢地進了墨鋪,入目色彩絢爛的名花十友墨系,還有花團錦簇的富貴壽考……愈發瞧著這墨鋪不是姚春山的墨鋪了。

姚墨怎麽會制這樣的墨!

姚溪誤我!

將這怪怪的二人迎進墨鋪後,衛景平便招呼別的客人去了。

有位青年秀才是朱悠然介紹來買醉別墨的,他挑挑揀揀半天,又在休息區坐著喝了會兒茶,和衛景平有一搭沒一搭地辯論了會兒文章,然後付錢揣上墨條走人。

周美彥和呂棟擠在角落的貨架上,佯裝挑墨,肩挨著肩低聲交談:“這家店還是有生意的,似乎不是黑店,但掌櫃不是姚墨啊?”

“要不變著法子試一試吧?”周美彥拿起一塊墨葫蘆說道:“掌櫃的,幫我來兩塊這個小葫蘆墨,一錠醉別墨。”

試試這家墨店是童叟無欺真做生意還是強買強賣的土匪店吧。

此刻衛景川已經在店鋪後面換了衣裳,穿了一身褐色粗布店小二裝束出來:“公……公子要兩……塊?”

伸手揭了張包裝紙熟練地給他包了起來。

“一……一共是……710文?”周美彥語氣斷續地問。

“嗯。”衛景川將包好的墨塊遞給他。

火急火燎地付了錢,周美彥給慢半拍的呂棟使眼色: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快走吧,萬一那拿花槍的女子一會兒出來看上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