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該丟就丟了

定難軍的事故,同樣發生在了江南。

李弘冀自得李景默許以後,便住在了水軍大營。

日夜操練水軍,坐等北方的消息,隨時隨地出兵。

只是這河東與江南,一北一南,相隔實在太遠。

李弘冀現在並不知道北漢滅國的消息,所得消息限於羅幼度收服了李筠,分兵攻伐北漢,消息相差了十數天。

倒也不是南唐的情報網太爛,而是消息傳播的速度太慢。

若是羅幼度的急令,以快馬傳送消息,日夜不停,一天五六百裏自然不是問題。

南北遠距離傳訊,也就是三五天的事情。

所付出的無非就是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而已。

但南唐的情報員在中原土地上卻做不到這點,如此急奔跟找死有什麽區別?

他們最多比正常人快一些,需要一步一步地傳送消息。

故而有著半個月的消息誤差。

“我家大王說動了洛陽的柴守禮,巴蜀國主,還有李重進、張永德,此乃千載難逢之機會,太子切勿錯過機會。”

商人打扮的契丹使者努力勸說著李弘冀,早早地響應契丹的行動。

其實這契丹使者自己都不知道詳細情況,只是滿嘴跑火車,忽悠李弘冀早日動手,畢竟中原越亂,他們得利越大。

為了把握這一次機會,耶律屋質幾乎是豁出去了。

所想到的手段都施展了出來,連柴守禮這樣容易給人忽視的存在都利用起來。

甚至不惜動用昔年耶律德光被迫離開中原,留下的一些暗子,其中以商人居多。

李弘冀自不會聽信契丹使者的一面之詞,有著自己的行動思維,看了身旁的使者一眼,自己分析著局勢。

契丹此番動靜很大,招數盡出,李弘冀皆看在眼裏,心知燕地為中原重新占據,踩著契丹痛腳,這才不惜一切地對付中原。

李弘冀也有相同的意思,淮南為中原所奪,他們唐國就如給卡了喉嚨。

原本南唐淮鹽泛濫,江南的鹽多地推銷不出去,強行賣給百姓。

現在風水輪流轉,江南境內四季分明,土地肥沃,富庶異常。唯獨不生產食鹽……

食鹽這東西,多了無用,卻不能沒有。

故而在李景臣服郭榮之後,還沒到一個月,就哭著向郭榮求將海陵鹽監南部地劃歸江南,不然江南上下無鹽可食。

郭榮是何等人物,怎麽會將制衡江南的手段拱手讓人?直接大手一揮,答應每年向南唐輸送三十萬斛以供所需,但想要海陵鹽監,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得中原每年輸送三十萬斛食鹽,江南確實不為食鹽發愁。

然而這種贈予,說斷就斷。

一旦中原斷鹽,第二年江南就無鹽可食。

相比李景的貪圖享樂。

李弘冀有著一顆不甘於現狀的心,渴望成為一個出色的皇帝,江南國主這個稱呼,他一點也不喜歡。

恢復帝制,收復故土,入主中原,才是他應做之事。

江南一日受鹽所困,一日不得自主。

李弘冀此番就是要先一步奪回江南對海陵鹽監的控制權,為江南解決鹽患。

但任憑契丹使者如何說破嘴皮,李弘冀都不為所動。

江南有江南的利益不假,卻不能成為契丹人的棋子。

這也是羅幼度篤定包圍網不成立的原因所在。

一切確實如契丹料想的一般,都知道羅幼度新登基,根基不穩,都知道當前是對付他最好的時候。

甚至都明白,他們一致針對中原,中原有極大幾率受到重創,從而一蹶不振。

錯過了這村,那就沒這店。

但要讓諸國諸部能夠不計得失一致對外,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都有自己的利益需求,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等待他們的,就是錯失良機四個字。

當北漢覆滅傳到江南的時候,李景嚇得幾乎暈厥過去。

二十七天,北漢沒了?

這是何等可怕的實力?

那可是晉陽城啊!

梁晉爭霸的時候,朱溫按著李克用暴打,六路大軍氣勢洶洶圍獵晉陽城,都奈何不得晉陽分毫。

擁有晉陽這千古巨城的北漢,居然連二十七天都沒支撐下來?

晉陽尚且如此,何況金陵城?

李景想著李弘冀的教唆,氣急敗壞地連續發詔令將李弘冀從江南大營叫到跟前,劈頭蓋臉地一通訓斥:“豎子險些壞我江南基業,你就不能學學從嘉,溫良恭謙。就知道胡亂折騰。你還不是江南國主,已險些令得我江南無葬身之地,若將國主傳你,我江南基業,豈不盡毀你手?”

李景越想越氣,越想越可怖,腦子一熱,拿起柱斧就向李弘冀打去。

一邊打一邊說:“你這般蔑視權威,孤就不應該立你為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