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夔州失守

孟玄喆終究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不知道世間疾苦善惡,不曉得能說與能幹是兩個概念。

面對前線敗局,孟玄喆慌了神,心急火燎地召集文武百官議事。

這一聽到王昭遠慘敗的消息,蜀臣都驚呆了。

即便李昊知道王昭遠的真才實學,也想不到他敗得如此之快,如此徹底。

他們剛剛給王昭遠踐行,這還沒有過幾日。

算算時間,這兵馬堪堪抵達前線吧。

這就敗了?

是王昭遠太蠢?

還是中原太強?

整個大殿陷入了慌亂。

得隴望蜀,中原拿了漢中,哪有不覬覦成都的道理?

莫說是拿主意了,上上下下一群手裏不幹凈的官員,皆惶恐難安,想著自己這些年貪墨的家當,大有卷鋪蓋逃難的意思。

大程官孫遇破口大罵:“王昭遠誤國,其罪當誅。若非他再三蠱惑國主,焉有今日之事?”

此次出兵,反對的人並不在少數。

只是孟玄喆、王昭遠一意孤行而已。

孟玄喆瞬間領悟,這是要甩鍋,不管怎麽樣,將一切罪名甩給王昭遠,然後向羅幼度請罪,實在不行將漢中興元府割讓給中原。

王昭遠這一敗,讓孟玄喆徹底認清了現實。

“李相,就勞煩你代筆了。”

孟玄喆緊張地看著李昊。

在蜀中李昊的文筆那是公認的。

李昊早就在琢磨怎麽寫降表了,此刻聞言,硬著頭皮答應。

便在這個時候,又有一則急報快馬傳來。

傳信人叫南雄是川東防禦使南光海的兒子。

“陛下,中原賊兵襲擊三會、巫山軍寨,家父戰死,夔州……夔州失守了!”

南雄泣不成聲,跪伏在孟玄喆面前。

孟玄喆霍然而起,臉色煞白,直到這時他才明白,自己早就中計了。

夔州是蜀地東方與中原荊州相鄰的疆界。

北方戰敗,隨即東方也傳來戰事。

這兩股部隊一東一北,絕不是什麽意外,是早有預謀的。

“夔州怎麽丟的?”

孟玄喆撕心裂肺地叫喊著:“那裏防備如此嚴密,怎麽不聲不響的就丟了?”

夔州位於巴蜀東北部,首府為奉節縣,蜀漢章武二年,劉備兵伐東吳,遭到慘敗,退守魚復,將魚復改為永安。唐貞觀二十三年,改永安稱奉節。

一直以來,夔州奉節據荊楚上遊,控巴蜀東門,雄踞瞿塘峽口,形勢險要,歷來是川東軍事重鎮、兵家必爭之地。

與巴蜀東面而言,夔州無異於是巴蜀的劍門關。

夔州丟失,意味著門戶大開。

東面的中原軍將會長驅直入,直搗成都。

孟昶雖然躺平,卻也在暗地裏防備著中原。羅幼度智取南平之後,他特地在奉節城東設鎖江浮橋,上置木柵三重,夾江列炮,修建防禦工事。而且在夔州以東的方向三峽方向,他們還建造了三會、巫山兩大軍寨。

陽平關因為王昭遠的無能丟失,但夔州不聲不響地就落陷了,孟玄喆怎麽樣也想不明白。

南雄一臉驚恐道:“中原軍兵分兩路,陸路襲擊三會、巫山軍寨,家父拼死抵抗,奈何中原兵強馬壯,兩處軍寨皆為中原所破。”

他這是給自己的父親臉上貼金了。

南光海壓根就沒想到南征南漢的中原兵會突然調頭,從荊南直接北上峽州,西進入川。

整個巴蜀第一要務就是給孟昶搞錢,其次是中飽私囊。

南光海亦不例外,他一邊吃空餉,一邊征收過路稅,將自己的防守職權,視為賺錢工具。

當石守信率兵殺到的時候,南光海壓根就沒有本事讓疏於戰陣的兵士從混亂中恢復過來,組織有效抵抗。

三會、巫山兩大軍寨萬余蜀兵,為石守信一戰擊潰。

孟玄喆沙啞著聲音問道:“夔州呢?”

南雄道:“在中原陸路攻打三會、巫山的同時,中原水軍也跟著朔江而上,直逼奉節城東門。武守謙節帥聞訊派將軍高展沿江死守,怎料中原詭詐。他們遍布長江的舟艦全是空船,兵士早於中途下船,趁著我軍為船隊吸引注意的時候,對著江岸發動突襲,搶奪浮橋,攻破了夔州的長江防線。中原天子羅天子親臨奉節城下勸降,武守謙節帥降了……”

孟玄喆呆傻了半晌,駭然起身:“羅幼度親自來了?”

得到了確認以後,孟玄喆又癱在了龍椅上,好似一團爛泥。

“陛下……”

李昊欲言又止。

這羅幼度親臨,那就意味著對於此次滅蜀,勢在必行。

這種情況賠罪服軟是沒有用的。

唯一有用的是遞交降表。

但現在李昊不敢提,還沒到那個時候。

“諸公……”孟玄喆都沒察覺,自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這生死存亡之境,可有破敵妙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