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四面楚歌

艨艟鬥艦屬於大型戰艦。

凡大型艦都有避不開笨重不夠靈活的特點,故而需要海鶻、走舸的協同作戰。

林仁肇用火船迫使艨艟鬥艦前進,同時以吳越牙艦沖擊避讓火海的海鶻、走舸,將江南水師的艨艟鬥艦與海鶻、走舸分離,將上遊優勢,發揮的淋漓盡致。

失去海鶻、走舸的配合,艨艟鬥艦很難應對左右夾擊的海鶻、走舸。

林仁肇又以相同噸位的吳越牙艦封堵了艨艟鬥艦的去路,將之困在其中。

進不得,退不得。

林仁肇看著已經上前支援艨艟鬥艦的主艦樓船,眼中閃過一絲贊許,笑著道:“不愧是陳鐵的兒子,不缺死戰的勇氣。傳令下去,左右吳越牙艦,夾擊敵艦樓船。”

對於陳德誠手中的船艦,林仁肇事先已探得了詳細情報。

陳德誠麾下的水軍與柴克宏手中的水軍的待遇,天差地別。

陳德誠手中的艨艟鬥艦有限。

艨艟鬥艦又是左右戰局的主要力量,只要困住對方的艨艟鬥艦,陳德誠真有決勝之心,定然會冒險以樓船親自相救。

林仁肇在水戰上的造詣遠非陳德誠可以企及的。

原本在左右兩翼沖擊江南海鶻、走舸的吳越牙艦,收到了旗語命令,立刻斜刺裏沖向了陳德誠的樓船,形成了左右夾擊之勢。

上遊的優勢在這一刻盡顯。

吳越牙艦也是大型戰艦,機動受限。

但在水流的帶動下,輕易就完成了對樓船的夾擊。

陳德誠不得不停下來對付左右夾擊而來的吳越牙艦,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艨艟鬥艦為中原水師吞下。

一艘艨艟鬥艦的船底受到了海鶻的撞擊,鬥艦漸漸下沉。

上百名落水士兵的黑頭在江水裏一起一浮,水性好的已經意圖遊離戰場,但隨著艨艟鬥艦沉沒,江面上形成了一股巨大的龍卷漩渦,不少兵士徹底從綠澄澄的水面上消失。

余下的艨艟鬥艦也有中原水師登艦成功,開始在甲板上爭奪控制權。

林仁肇見狀,下達了最後一個命令,主艦樓船繞過江南艨艟鬥艦,直接對上陳德誠的樓船,來了一場將對將……

老陳家鎮守建州十數年,生擒陳德誠可以很容易的收建州人心。

兼之對方是故友之子,於情於理,林仁肇都沒有斬盡殺絕的意思。

陳德誠看著自己一點一點的陷入劣勢,眼中也漏出了一抹無奈,艨艟鬥艦已去控制,對方的吳越牙艦還有在一旁待命,沒有出戰。

自己後手盡出,對方卻還藏有殺手鐧,在水戰上的能力,與對面這個叔父相差不是一點半點。

想著林仁肇能夠在逆流的狀態下,打贏鄂州、江南的水軍,自己也有希望。

最終不過自取其辱。

“降了吧!”

再戰下去已經沒有意義了,徒增傷亡。

陳德誠眼中透著幾分茫然,江南完了……

其實江南目前還有一線生機,就在柴克宏的手上。

柴克宏手中握著江南最精銳的水師,只要柴克宏率領水師北上,強攻長江浮橋,一樣有機會摧毀中原的補給線,從而獲得反敗為勝的機會。

但是柴克宏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並非能力不行,而是認知偏差。

柴克宏腦子裏根本就沒有長江浮橋的概念,韓重赟、唐景思、張從恩、趙晁這些將領襲擊江南水寨的時候。

江南水寨的兵也不知道中原兵是從長江浮橋過江的。

敗卒倉皇地搶了幾艘走舸、遊艇向柴克宏報信。

柴克宏身處大江之上,位於長江下遊揚子江口,壓根不知在他們百裏之外的上遊出現了一座橫貫長江的浮橋。

他們得知後路被斷以後,立刻停止了對於江北大營的進攻,帶著幾分慌張地撤軍,探查情況。

看看江南沿岸是否還有他們水軍能夠停靠之處。

一路沿江搜尋,發現江南所有碼頭港口都為中原掌控了。

即便是民用的渡口,商用的碼頭都有中原兵駐守。

他們船艦經過的時候,還能聽到岸上中原兵士的高歌李白的詩句,以及勸降的話語。

“鳳凰台上鳳凰遊,鳳去台空江自流。吳宮花草埋幽徑,晉代衣冠成古丘。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鷺洲。總為浮雲能蔽日,長安不見使人愁。”

這首《登金陵鳳凰台》在這個時候高喊而出,效果不異於韓信的四面楚歌。

失去與江南一切聯系的柴克宏所部,完全不知江南現在是什麽情況。

有的只是對未知的恐懼。

江南滅了?

還是?

柴克宏盡力的維護士氣,可是恐慌依舊止不住的在軍中蔓延。

如果是在陸地上,就現在江南水軍的士氣,只怕早就逃兵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