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自負、潔癖、6和力量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家怡身上,那張年輕的臉孔在認真講事時,嚴肅又堅定的眼神,透出強烈的說服力。

方鎮嶽點頭應允,所有人便又坐回桌桌椅椅上,齊刷刷將目光落向家怡面目,等待她開口。

易家怡深吸口氣,走到白板前,與方鎮嶽對視一眼。

對方鼓勵地點點頭,家怡回以微笑。

方鎮嶽便也走到桌椅間,找了張桌子坐靠。

家怡目光掃視所有人,見大家都將注意力投在自己身上,終於清嗓,開始自己早已準備好的發言。

她伸手進入褲兜,左手抓出一把白色結晶物,右手也抓出一把,分別展示給探員們,隨即問:

“大家看得出哪個是糖,哪個是鹽嗎?”

“能嘗嘗嗎?”劉嘉明積極回答。

家怡搖搖頭,當然不能。

“那看不出來。”Gary也搖頭,“我們也不常下廚房。”

“我倒是下過廚房,也看不出來。”九叔也湊近看了看。

“是的,它們擁有幾乎相同的外貌特征。”家怡舉起右手,道:“這是糖。”

又舉起左手,“這是鹽。”

“原來如此。”Gary笑著點了點頭,伸手想去撈點糖嘗一嘗。

家怡笑著攤手遞過去,任他撚了一點送入口中,下一瞬,Gary呸呸呸對著垃圾桶一通呸,又端杯漱口:“十一騙人!”

家怡忍俊不禁,待Gary漱好口憤憤不平地瞪向自己,她才繼續道:

“我是講述者,也是布局者。

“糖和鹽是由我放入褲兜的,而向你們講述哪個是鹽,哪個是糖的,也是我。

“我手中的鹽和糖,正代表案件的真相。

“講述者,就是證據、證人、屍體,甚至也可以是兇手。

“以往我們辦的案子,大多數講述者都是證據,屍體和證人也是證據的一環,甚至包括兇手都是證據的一環。這些證據最終指向兇手,我們可以捉到他。

“也就是說,糖和鹽是因為某些邏輯出現在我的褲兜中的,比如站在我左邊的Gary哥手裏拿著糖,站在我右邊的嘉明哥拿著鹽,那麽我左邊褲兜裏就是糖,右邊褲兜裏就是鹽。

“按照事物天然的邏輯,我們會走向正確的目標。

“但還有另一種可能,講述者並非證據。”

Gary幾人看著家怡將鹽和糖都丟入垃圾桶,隱約明白她的意思,逐漸皺起了眉。

“如果講述者是兇手呢?如果是兇手將糖和鹽放在她想要擺放的位置,然後欺騙Gary哥,說右手是糖呢?”

家怡指了指垃圾桶,“那面對看起來幾乎完全一樣的鹽和糖,大家是否還能判斷出真相?”

“你是說‘Clara可能是兇手’這一點,跟‘右手裏放著糖’一樣,是真正兇手講述給我們的謊言?”三福皺起眉,“包括兇案現場的一切證據,都是‘講述者’布的局?”

家怡點了點頭。

“昨天三福哥曾經對Clara是否真是兇嫌感到疑惑,甚至生出過審訊過程中Clara的所有反應,看起來都不像真兇的結論。”家怡盯住三福,與他對視幾秒後,堅定道:

“也許直覺並不可靠,但如果在探案的過程中,我們生出過強烈的直覺,應該記住,然後努力求證。不能忽略自己的直覺,是所有探員都應記住的,這是我第一天進重案組,嶽哥就教給我的事。”

深吸口氣,家怡又朝著三福哥點頭,堅定道:

“我覺得三福哥的直覺,並非因為看到Clara哭泣覺得可憐,而感情用事。”

“但所有證據都指向Clara,如果不是她,還能是誰?至少我們現在應該將她當兇嫌去查,不到她徹底擺脫嫌疑,我們就也只能追著她跑吧?”三福皺起眉,大家一直都是這樣辦案的,發現一個線索,去排查到確定這個線索有用或者沒用,然後才向前推進,或者轉向。

他怎麽覺得家怡辦案卻不是這樣呢?

就好像,線索無法引導她,反而要靠她的推理去引導大家主動辨別和尋找線索呢?

抿了抿唇,三福想,如果家怡這個方式確認可靠,說不定她就真的能摸索出完全獨屬於她自己的風格。

比嶽哥還強烈的推理派探員啊。

但,這樣憑空推理,甚至要與現有實打實的證據背道而馳……真的可靠嗎?

“原本是只能這樣,從現在唯一的嫌疑人Clara身上挖掘線索。等這路走到頭了,才知道是對是錯,要不要轉向,亦或者抓住Clara將之送入監獄或者電椅。

“但是——”

家怡走到白板前,盯著上面的詞句,拿過自己之前就一直使用的紅筆,在一眾人名上掠過,定格於‘秦紅梁’三個字,然後毫不猶豫地、用力在外畫了個大圈。

熟悉的紅圈定兇手。

九叔深吸一口氣,望著肅然冷目的家怡,忽然生出不知是敬是畏的感受。吐出這口長氣後,他又興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