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瓦爾卡斯的詛咒

醫療師【222】說得沒錯。

血月審判,確實是死刑犯唯一能交易術靈的機會。

亞修看著手上的三個術靈,仿佛仍能看到瓦爾卡斯那張陰冷瘦削的臉龐。

那柄貫穿他喉嚨的劍,裏面藏著五個瓦爾卡斯剛剛解除契約的術靈。

只要他動作稍微慢一點,只要他意識消散得快一點,現在這三個術靈都會以最快速度逃離。饒是亞修已經盡可能快了,但依然有兩個術靈逃走了,也不知道它們此時是不是正乘著指間鯊在碎湖享受沖浪自由。

至於瓦爾卡斯為什麽要這麽做,那理由可太多了。

因為亞修戰勝了他。

因為他想報復席林。

因為感激亞修的臨終關懷。

也可能因為他單純看熱鬧不嫌事大……

一個將死精靈,他會做出什麽事,亞修都不會意外,除了喉嚨被瓦爾卡斯貫穿這一點——亞修強烈懷疑他這是懷恨在心,要報死鬥裏被割喉之仇。

只是這麽一來,瓦爾卡斯就給亞修出了一個難題。

雖然穿越的日子不長,但亞修清晰地意識到,自己跟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不過,他也沒打算融入。

他沒法改變這個術師世界,也不打算讓術師世界改變他。

這裏沒有他的家人,今後他所遇到的都是陌生人。

雖然術師力量變幻莫測千奇百怪,未必就沒有能讓亞修回家的術靈奇跡,但亞修對此並不抱希望。

他不是必須要依靠什麽希望才能活下去的那種人。

再加上血月審判的生命威脅,以及碎湖監獄令人喘不過氣的絕對控制,亞修其實一直都抱有‘活一天賺一天’的微妙心理。

再說了,能穿越一次,就未必不能穿越第二次嘛。這次來到術師世界,下次說不定就能去到技師世界,亞修對自己的諸天之旅充滿盲目樂觀。

正因為這種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突然不用上班而產生的樂觀心態,因此亞修對遇到的所有人都抱有一股‘旁觀者’心態。他會同情別人的遭遇,會感慨他人的生死,但轉頭就會忘記,就像是看了一場電影。

觀者,這個名字其實挺符合他的。

觀而不做,觀而不說,觀而不記。

他就像是一個流浪的孤舟,隨著海浪隨波逐流,面對大陸望而生畏。

而現在,孤舟上多了一個包袱,記憶裏出現了一道印記。

雖然術師不用睡覺,但午夜夢回時,亞修覺得自己肯定會夢見瓦爾卡斯最後的眼神。

他當然不會認為自己要為瓦爾卡斯的死負什麽責任,但瓦爾卡斯最後的饋贈,卻讓亞修覺得自己有必要為瓦爾卡斯做些什麽事作為回報。

他不喜歡別人欠他,也不喜歡欠別人。

他必須要逃獄,必須要找到席林教授,必須要活下去。

不然,就感覺辜負了瓦爾卡斯的好意,辜負了他贈送的三個術靈。

或許,這就是他真正的報復?

以生命為代價,以死亡為儀式,以沉默為咒語,以術靈為誘餌,瓦爾卡斯耗盡一切,詛咒亞修要活下去。

對於他們這群碎湖死刑犯,沒有什麽比‘活下去’更加惡毒的詛咒了。

“他是一位真正的劍術師。”

聽完亞修今晚光怪陸離的血月審判體驗,索妮婭不由得感嘆道,然後又補充一句:“而且是一個慷慨的好精靈。”

“他是慷慨,但絕對不是什麽好精靈,他可是憑業績堂堂正正被關在碎湖監獄的。”亞修說道:“不過精靈也人類也好,都不能簡單地用‘好’‘壞’來劃分,只有神靈或者惡魔才會具有純粹的善或者純粹的惡……在其中搖擺不定的,才是人。”

“這麽多感慨,難道這是你失憶後第一次看見死人嗎?”

失憶?對,以前的希斯可是親手制造了許多死亡呢……亞修點點頭:“應該說,這是第一次看見死在我面前的人。”

“所以你也沒有心劍架勢的情報嗎?”

“當然沒有。”

“可惡啊!”索妮婭不甘心地看著亞修手上的心劍術靈:“這麽好的術靈,就這麽糟蹋在你手裏……不過這麽一來,那你的斬我奇跡不就只差一個術靈了嗎?”

“沒錯,如果運氣好,說不定今晚就能集齊所需術靈。”

亞修輕呼一口氣:“這樣才算是有那麽一丁點越獄的希望。”

斬我奇跡一共需要三種術靈,三種術靈都有多個次級選擇,並非是具體到某一個術靈。大多數奇跡都可以通過替換同類型術靈來達到近似效果,最多就是威力強弱範圍大小有所不同。

如果說術靈是積木,那奇跡就是一個外觀特定的建築。只要能組成這個建築,不管你用的積木是正方體還是三角體又或者圓錐體,那都算是你實現了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