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孟府, 送走賀礪之後,孟扶楹有好多話想問孟允棠,但想著夜深了, 孩子折騰了這麽久,擔驚受怕的, 也該累了,就讓孟允棠和孟礎潤都回去休息。

孟允棠回到自己房中,洗漱一番上了床,累是累,一時半會兒卻還睡不著。

賀礪臨走時說會幫忙去龍泉茶館找穗安,也不知道現在找到人沒有?

想到賀礪, 她又迷茫起來。她以前排斥他,是因為她一直覺得他欺負她,而別人卻還因為他與她的關系而嫉妒她針對她, 讓她覺得很委屈。

可是今天他又說, 他沒欺負她, 如果別人因為他而欺負她,那是別人的錯, 不是他的錯。

真是這樣嗎?難道一直以來都是她錯怪了他,遷怒了他?

孟允棠手指抓著錦被邊緣, 一雙烏眸在昏暗中閃著微光。

不對啊,就算是當初他送玉佩和彩衣給她不算欺負她,那他確實欺負過她啊。小時候他個子高,她想叫他摘一枝花給她, 他直接把花枝勾下來讓她自己摘, 然後趁她走過去折花的時候故意手一松,把她嚇一跳不說, 花枝還把她的發髻都給勾散了,這不叫欺負?

還有他故意提前在花園中藏個假虎頭,然後假裝跟她玩捉迷藏,在她找他的時候把虎頭從黑黢黢的假山洞裏伸出來嚇唬她,這不叫欺負?

類似的事情簡直數不勝數。還有今天晚上,不管出於什麽原因,他親她就是欺負她啊,跟他的嘴是不是刑具有什麽關系?他本來就不該親她!

孟允棠忍不住懊惱地伸手敲額頭,當時怎麽就沒想起這些來,竟被他駁得啞口無言,倒像是自己理虧一般。

她翻個身,繼續回想今天發生的事,發現追根究底,自己還是栽在一個錢字上。孟雅欣要不是說要還阿爺錢,她是絕不會跟她走的。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還真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吃一塹長一智,以後但凡是人品有問題的人,不要說是還錢,就算說要送錢給她,也絕不能跟她走。今日好在是把她送去了衛國公府,要是送去別處,怕是就真的遂了他們的意了。

只是,賀臨鋒一開始為什麽要那樣對她?若說是氣惱她八年前的還玉佩之舉,可他已經知道是她收殮了他的家人啊?為了逼她把收殮他家人的事說出來?那也用不著用那種方式逼她吧?

而且當她說出她嫁過人的話時,他看上去真的好生氣,難、難道他真的喜歡她?

可是八年前分別時,兩人才多大?如今他回來,與她也才見過幾面而已,說這就喜歡了,也太勉強了。

也許,只是男人的自尊心作祟吧。當年她拒了他,卻嫁給了在他看來不如他的晏辭,他覺得自尊心受到了打擊,所以才會那麽生氣。

好在今天都說開了,他也領了她為他收殮家人的情,以後,當是不會再為了這件事為難她了。

孟允棠輕輕呼出一口氣,在床上躺平,又想起了穗安。東市的坊墻不比長興坊的坊墻,高沒有兩丈也有一丈半,縱使賀臨鋒的人能翻進去,估計也沒法帶著穗安翻出來。穗安得待到明日午時東市開市才能出來了。

不過東市雖然閉坊,裏頭一應旅舍酒館還是開門營業的,穗安身上應該帶了些錢,只需安全無虞,也不會凍著餓著。

如此一想,孟允棠安了心,困意上湧昏昏欲睡。

混沌中不知為何腦海中又浮現出賀臨鋒長發披散衣裳半解的模樣來,那強健的臂膀,看一眼都讓人心驚肉跳。

“真不檢點!”孟允棠小聲咕噥一句,將薄被拉高,蓋住了隱隱發燙的臉。

次日一早,孟允棠照例被街鼓與寺廟鐘聲吵醒,要是還在閔安侯府,這會兒她就該強迫自己起床,洗漱洗漱收拾整齊了去給她婆母晏夫人問安了。

可現在是在家裏,沒人管她什麽時候起床,所以她只是幸福地翻了個身,拉起被子遮住耳朵,就繼續睡了。

待她終於睡飽了起床時,發現天光還不是很亮,起床一看,才知道外面下雨了,不是那種噼裏啪啦嘈雜的雨,是牛毛般潤物細無聲的雨,所以也沒聽見雨聲。

她在房裏用過早飯,就打算去找周氏問問孟雅欣那邊她打算如何處置。

“夫人?夫人一早就出門了呀!”聽說她要去找周氏,禾善道。

“什麽?出門了?可知她去哪裏了?”孟允棠問。

“不知。”

孟允棠有些著急,不知阿娘是不是去找孟雅欣了,會不會有事?

她想去找她,可是這樣的下雨天,道上泥濘得很,孟雅欣的婆家在升平坊,走過去也有一段距離……

“我阿爺呢?阿潤呢?”她問。

禾善道:“阿郎一早也走了,大郎是和夫人一道走的。”

好吧,有阿潤陪著阿娘,她也能放心些。

孟允棠從滴水的檐下走回屋裏,又想起了買馬之事。待天晴了,須得盡快買一匹馬,如此才不會耽誤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