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第3/4頁)

她強打精神,從碟子裏拿了塊葉調千層酥慢慢啃著。

賀礪上來時就看到她團在坐床上,手裏拿著半塊千層酥,在陽光下頭一點一點地打瞌睡。

穗安也犯困,但在外頭還是不能松懈,所以只是注意力有些分散而已,賀礪一出現她立馬就清醒了,見孟允棠在瞌睡,想去叫醒她。

賀礪沖她擺擺手,穗安只能停在原地,看著賀礪走到孟允棠的坐床旁。

孟允棠低垂著腦袋,鴉黑的發絲在陽光下閃著細碎的五彩色澤,細細的脖頸白得像是檐上春雪,卻又偏在靠近翠色領子之處生了一顆朱紅小痣,仿佛落在茫茫白雪中的一滴血,看得人心頭燥起。

賀礪移開目光,俯身,伸手去拿她指尖松松捏著的那半塊千層酥。

孟允棠迷迷糊糊地感覺有人從她手裏把東西拿走,本能地用力一抓,半塊千層酥被她握得粉碎。

她驚醒,擡頭一看,賀礪正俯身看著她,一雙狹長而精致的眼睛因充滿戲謔而格外明亮,道:“和小時候比起來,你還真是一點都沒變,就算是睡著了,旁人也休想從你手裏拿走吃的。”

不遠處穗安忍俊不禁,擡手掩著嘴。

孟允棠看看碎了一手的千層酥,又羞又惱,回嘴道:“誰說我沒變了?我……我長高了!”

“哦?你不說的話我還真沒看出來。”賀礪一本正經道。

這是說她矮的意思?

孟允棠氣死了,擡手就把手裏的酥碎往他身上扔去。

賀礪微微一側身就避過了,從容地走到一旁,在食案對面坐下,吩咐穗安:“去叫人打水給你家娘子洗手。”

穗安看孟允棠,見她沒反對,就應了聲是,下樓去了。

孟允棠見賀礪看案上被她吃光的庵波羅果盤,臉上有些發燒,繃住表情道:“我是想起小時候的事,太生氣了,才吃掉的。”

“什麽事?”賀礪問。

自己耿耿於懷多年的事,他竟然已經忘了,孟允棠愈發生氣了,道:“你說我沒門牙不好看,也不想想,我的門牙就是被你用庵波羅果崩掉的!”

賀礪眉頭微微一皺,隨即又展開,眼角眉梢都染上一層春光般的笑意,道:“你還好意思說?那時你那顆門牙都晃了半個月了,偏你怕疼不肯拔,東西也不能好好吃,若不是我用庵波羅果哄你,還不知要多受多少罪。”說罷他睨了孟允棠一眼,故意放慢語調道:“還記得那日,有人聽說庵波羅果甘甜如蜜入口即化,竟連削皮都等不得,啊嗚一口,在果上留下一顆大門牙,真乃世間奇觀。”

孟允棠羞憤欲死,又不知該如何為自己挽回顏面,最後只得一扭身,不看他。

賀礪看她連耳根都紅了,知道這是羞極了,便不再逗她,清清嗓子道:“把手伸出來。”

孟允棠扭頭看他:“做什麽?”

“伸出來。”

右手還沾著酥碎,孟允棠茫然地伸出左手。

賀礪伸手握住她的手。

他的手指修長,幾乎能將她的手整個包住。細嫩的手背落入他的掌心,溫暖而又帶一些粗礪的感覺。

孟允棠下意識地就要把手縮回來,他握住不放,擡眸看她。

親都不算輕薄了,握一下手似乎也沒有理由拒絕。孟允棠只得紅著臉將目光移開。

他把她腕上的鐲子褪了下來。

孟允棠錯愕地轉過臉來,問他:“你這是做什麽?”

賀礪將那只天青色的玉鐲放到一旁,道:“長姐可以送你鐲子,但不能以姐妹的名義,因為你是她的弟媳。”他從懷中摸出另一只玉鐲,道:“作為補償,我賠你一只。你看這只如何?喜歡嗎?”

那是一只透著淺粉色澤的羊脂玉鐲,光潤通透明潔如月,更為難得的是,上面居然還有兩片形狀像花朵一樣的緋紅紋理,這簡直就是在孟允棠的喜好上打滾耍賴。

“喜歡。”她都顧不上和賀礪置氣了,一雙烏眸閃閃發光地盯著那只玉鐲。

賀礪垂眸,長而密的睫毛掩住眼底些微笑意,握著她的左手幫她戴手鐲。

嗯……戴不上去。

賀礪將鐲子褪下來,拿到她手腕旁比了比圈口大小,確定圈口比她的腕子大了不少,於是握著她的手指重新將鐲子往她手腕那邊推,到拇指根部時再次卡住。

他稍稍用力。

“疼,疼。”孟允棠低聲叫起來。

賀礪將鐲子拿下來,見她嫩白的手背上一抹紅痕,眉頭微蹙,自語道:“怎麽可能戴不上?”

他握了握孟允棠的手,軟綿綿的連骨頭都摸不著,恍然,眉梢微微一挑,眼底就漫出孟允棠所熟悉的戲謔光彩來,剛要說話,見孟允棠虎著臉戒備地瞪著他,咳嗽一聲硬生生地轉移話題,道:“是這個鐲子不好,沒福氣的東西,合該扔了。”說著便拿起那鐲子要扔到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