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第2/3頁)

周氏心裏那塊懸著的大石這下才徹底落了地,她雙肩松懈下來,神情疲憊,吩咐禾善:“好好看著她,有什麽事立刻來知會我。”

房中,孟允棠躺在床上,面朝裏側,閉著雙眼。

穗安輕手輕腳地給她掛上銀薰球,放下床帳,怕新買的那只鸚鵡吵到她,將鸚鵡架子提了出去。

聽到她輕輕掩上房門的聲音,孟允棠慢慢地睜開了雙眼,眼裏淚光閃爍。

她其實一點都不困,她只是心裏好難過,沒心情與阿娘說太多。

她原本一直想著不要嫁賀礪,今天他終於說了他與她之間的婚約作廢,她不是應該高興嗎?為何這樣難過?

肯定是昨天被他嚇到的緣故,一定是……

孟允棠將薄被拉上來蒙住眼睛,輕輕抽泣起來。

周氏回房,將孟允棠未被賀礪欺辱之事告訴了孟扶楹,孟扶楹寬了心,上床補覺去了。

孟以薇聽說孟允棠回來了,急急來看,在房前廊下遇見禾善穗安,聽說孟允棠無事,在房裏休息,也就識趣地沒去打攪。

周氏想著孟允棠脖頸上那些遮掩不住的紅痕,午飯晚飯都讓端到她房裏去吃。

第二天早上,孟允棠起來坐在妝台前,發現脖頸上紅痕已經消得差不多了,但雙眼卻比昨天更加紅腫起來。

她知道是自己晚上偷偷哭的原因,孟家可沒有冰窖,自然也沒法子冰敷消腫,她怕爺娘看了擔心,便借口說晚上沒睡好,賴在房裏讓穗安用涼水濕帕子給她敷眼睛。

午後,童廉如往常一般來到東宮思勤樓,準備給太子講學。

登上樓前台階,他目光隨意地掃過站在廊下的太子千牛,瞳孔一縮。

站在右側最靠近樓門的那名太子千牛腰間明晃晃地掛著一枚玉佩,碧玉質地,麒麟圖案,白色穗子。

他掃了一眼就挪開了目光,面色如常地進到樓中,向右拐入太子書房。

正坐在書桌後寫字的李瑕見他來了,急忙起身,師生二人互相行過禮後,童廉檢查一下昨日留給太子的作業,又解答了他的疑問,便開始教授今日的課程。

一刻之後,內侍奉了茶來。李瑕愛喝小硯春,童廉愛喝壽山黃芽,內侍將兩人的喜好記得很清楚,為確保不會搞錯,兩人的茶杯是同一形制不同花紋。李瑕的茶杯上是雲龍紋,童廉的茶杯則是松鶴紋。

按著賀礪的計劃,藥是下在童廉的茶杯裏的,童廉喝下茶腹痛,宮裏知道了,必會派人來查,因為害的不是太子,不會有人往謀害太子的方向上去查,查來查去,不過是門上看守不嚴,讓人帶了違禁藥品進東宮,不慎弄到了茶水中,最後將晏閱這個太子左監門率府副率擼了了事。

藥也不是要人命的藥,只要喝點綠豆湯便能很快緩解腹痛。

可是今日這茶上來後,松鶴紋的茶杯放在了李瑕那邊,雲龍紋的倒放在了童廉這邊。

李瑕沒發覺,伸手讓童廉:“先生請用茶。”

童廉提醒他:“殿下,杯子放反了。”

李瑕低頭一看,笑道:“想是內侍上茶時走神了,正好,我早就想嘗嘗先生愛喝的壽山黃芽了,先生也嘗嘗我的小硯春?”

童廉頷首,兩人便將錯就錯喝對方的茶。

大明宮太和殿,太後坐在偏殿的坐床上,一邊修剪著花枝往花瓶裏插,一邊道:“今日你又不上朝,說什麽身子不舒服,我瞧著,不也無恙麽。”

賀礪坐在一旁,聞言道:“昨日焦尾宴侄兒多喝了幾杯酒,宿醉難醒,恐失禮君前,故不曾上朝。”

“是宿醉難醒,還是芙蓉帳難出,你自己心裏清楚。”太後道。

賀礪略一停頓,道:“侄兒年已弱冠,偶有風流韻事,似乎也不值得姑母特意拿出來說道一番。”

“只是風流韻事自是不要緊,要緊的是別讓人拿住把柄。我還是那句話,你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別一時頭腦發昏,自毀前程!”太後語氣略重。

“姑母教訓得是,侄兒謹記。”

太後見他態度恭順,便不再繼續糾纏此事,話題一轉道:“那冒領功勞的張家,你到底打算如何處置?”

賀礪道:“聖上繼位不久,若只因他們冒領了為賀家收殮屍骨的功勞便重責,難免讓人詬病不夠公正。若輕責,又不夠體現皇家威嚴。既如此,倒不如先捧著,張家大小是個侯爵,利用好了,還是能起些作用的。”

太後又問他幾件事,他一一答來,面面俱到滴水不漏。太後見他心中事事有成算,面色稍霽,放下花剪轉過身道:“今日晨間魚俊義來見我,問及你的婚事,似是有所籌謀。你既不肯與秦衍虛與委蛇,若再得罪了魚俊義,朝中恐無你立足之地。令芳對我說,幫你相看了幾門親,你都拒絕了,你心中到底是怎麽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