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小半個時辰後, 鹿聞笙拿著一張紙條匆匆來到松齡院的湯池。

“阿郎,剛從門外遞進來的。”他半跪在湯池邊上,將紙條展開給泡在池子裏的賀礪看。

賀礪轉過頭看了一眼, 伸手攏了把濕漉漉的長發,起身向池邊走去。

“阿郎, 再有一會兒藥就煎好了,不如喝了藥再去。”鹿聞笙道。

賀礪將睡袍披上身,道:“回來再喝。”

“那某去稍做安排。”鹿聞笙退下。

輔國公府,秦元志從外頭回來,剛好看到秦思莞要出門,便叫住她問道:“這是要去哪裏?”

秦思莞端莊又不失俏皮道:“阿爺, 我和劉尚書家的四娘她們約好了一起打馬球。”

秦元志頷首:“注意安全。”

“知道啦,多謝阿爺關心。”秦思莞笑眯眯地向秦元志行個禮,就帶著下人走了。

秦元志來到內院, 見到夫人韓氏, 想起昨日阿爺說的話, 便問韓氏:“最近莞兒都在做些什麽?”

韓氏道:“她能做什麽?還不是那樣,與她的手帕交見見面, 一起逛逛東西市。”

“那阿爺為何說,最近外頭有些關於莞兒的流言?你有耳聞麽?是什麽流言?”

韓氏張了張嘴, 有些煩悶地在一旁坐下,道:“都是無中生有之事,下次再聽到有人傳謠,便該將人抓起來, 下獄, 拔舌。”

“到底是什麽傳言?你倒是說啊!”秦元志急道。

“定是相爺的對頭傳出來的,竟然說, 竟然說咱們莞兒在外頭養漢!”韓氏一副說出來都臟了嘴的模樣。

秦元志驚呆,隨即問道:“你確定這是空穴來風?”

“自然!你自己的女兒難不成還不如外人了解她?當初我也是氣急了,責問莞兒,莞兒為證清白,自請讓我身邊的媽媽驗身,仍是完璧!”韓氏道。

秦元志聽聞此言,怒道:“一定要查清楚到底是誰在外頭造謠,著實可恨!”

韓氏附和道:“正是。”

此時,他們深信不疑的女兒正在自家位於道政坊的脂粉鋪改換裝束,戴上帷帽,而後從脂粉鋪的後門出來,獨自策馬出坊一路向南,進了青龍坊之後,來到位於青龍坊東北角的一座烏頭門上掛著花燈的宅院前。

進了外院,一名管事模樣的中年男子迎了出來。

秦思莞下了馬,問:“都準備好沒有?”

管事的有些憂心,道:“準備是準備好了,只是,娘子,那畢竟是衛國公,太後的親侄兒,萬一……”

“讓他們下手時注意分寸,別重傷他。若是他識相,說不定也用不著走到那一步,到時候注意聽我信號。”秦思莞吩咐道。

管事應喏。

秦思莞想想還是不放心,道:“找的那些人靠譜嗎?賀礪可是從戰場上下來的,別到時候一幫人還摁不住他一個。”

管事道:“娘子請放心,這回雇的這幫人都是有走鏢或江湖經驗的,都有兩把刷子,而且懂規矩。不問主家是誰,不問目標是誰,幹完這一票就拿錢走人。”

秦思莞頷首:“這樣最好。”

兩人進了正院,秦思莞又問:“我叫你處置的人,都處置完了麽?”

管事道:“旁人都處置了,唯有那位姓白的郎君,非要再見娘子一面。老奴顧及娘子前段時間最寵他,便將他留了一留,娘子可要見他?”

秦思莞猶豫,但很快便道:“不必了,最近外頭有些對我不利的流言,這些人需得盡快處理幹凈,一個不留。”

管事答應著去了。

秦思莞想起一會兒將要見到的人,激動地彎起了嘴角。

雖是不能像前朝得勢的公主一樣豢養男寵,但若是能得到賀礪,男寵又算什麽東西?

賀礪單騎來到紙條上所說的青龍坊東北角這座門上掛花燈的宅院前,正在觀察是否是這座宅院,烏頭門就為他打開了。

他策馬走了進去。

後院涼亭,秦思莞手裏掐了朵開得正好的牡丹,正百無聊賴地把玩,管事來報:“娘子,賀礪來了。”

秦思莞眼睛一亮,問:“他一個人?”

“是,我們的人從衛國公府開始跟蹤他,只有他一個人,沒見別人尾隨。”管事道。

“請他去花廳奉茶,我稍後便來。”

秦思莞回到自己的房間裏,跪坐在妝台前,看了眼自己的妝容,鏡中少女肌膚嬌嫩五官精致,發髻華美容貌昳麗,怎麽看都是不差的。唇上的胭脂因為方才在亭中喝茶似乎有些不勻,她用纖纖細指自胭脂盒中沾了一點胭脂,往唇上塗抹時,不知想到什麽,眼底漾起嬌羞,雙頰也泛上淡淡嫣粉色澤。

在權勢,美貌,金錢的威逼利誘下,她見過形形色色的男人俯首折腰。

她跟他們沒有過肌膚之親,他們不配,她只是單純地享受這種馴服男人的過程而已。

卻不知賀礪這種男人小意溫存起來,會是何等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