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隨著鏡頭逐漸清晰, 鏡頭裏的身影也能看得清楚輪廓。

第一個畫面,便是一只稚嫩的人類幼崽小手。

一整個抓著鏡頭,不斷擺弄。

“爸爸, 爸爸!”

一個男人抱起了那小姑娘。

能感覺到很深的父愛,男人哄著懷裏的女兒,在屋裏悠閑散漫地轉。

“晚晚今天有沒有調皮呀?”

“有沒有欺負子珩哥哥呢?”

“……”

小姑娘還很小,頂多一歲多一點兒。

還不會說太多的文字,但聽到父親最後那聲“子珩哥哥”。

她似乎聽懂了, 突然咧開嘴笑了起來。

摸過攝像頭的手, 一爪子堵住了臉。

“子珩哥哥!”

畫面轉換。

攝像頭斷斷續續記錄。

隨著時間的推移,總是時不時看到那小姑娘去戳那個攝像頭。

也會看到男人摟著美麗的妻子, 懷裏抱著紮著羊角辮的女孩。

女人很美, 喜歡穿純白的連衣裙。

十分其樂融融又溫暖的一家三口。

某一天下著雨,鏡頭裏出現了穿著白色襯衣的少年。

少年與二十年後別無二致,但明顯二十年後的周子珩要更加成熟棱角更加分明。十二三歲的周子珩,頭發還沒有向後梳, 眉宇間還有少年的青澀。

小姑娘被他牽著, 兩個人大概是剛剛出去買好吃的了。阮茉手裏兩根棒棒糖,周子珩手裏兩桶棒棒糖, 阮茉歡快地舔著糖, 周子珩正在整理雨傘,外面雨下的大, 阮茉一點兒都沒淋到,棒棒糖也沒有被淋到。

倒是少年,已經濕掉了半個肩膀。

原安明在會客, 會客廳關著門。來拜訪的人帶來了許許多多厚禮,擺放在攝像頭相框下的桌子中央。

周子珩一個不注意, 阮茉就去拆了那盒黑咖啡。

原產自非洲的咖啡,有著濃厚的咖啡香氣。阮茉往嘴裏塞,周子珩還沒來得及想明白,忽然,會客室的門就被拉開了。

原安明正要送走客人,就瞧見自己那不老實的閨女正在啃咖啡豆。

“原聽晚!!!”

“……”

……

小晚晚被父親“狠狠”胖揍了一頓,委屈地抓著少年的袖子哭。

“我討厭爸爸!我討厭爸爸!”

她已經會說更多的話了。

但依舊不會表達更多的討厭。

周子珩蹲下身,伸出手,揉著小茉莉的心臟處。

“晚晚乖,不哭不哭。”

“我討厭爸爸!”

“……”

“爸爸也是為了晚晚好。”

“可是我討厭爸爸!”

周子珩安撫著她,

“晚晚的心臟做過手術,那黑黢黢的豆豆會讓晚晚胸口不舒服。我們體諒一下爸爸好嗎?”

小阮茉:“QAQ。”

……

聖誕節前夕,男人一直沒有在家裏。

美麗的夫人突然接到了娘家人遠在歐洲生病了的電話。

她走的焦急,忘記了自己的身體,抱著阮茉就上了普通的客機機場。

原安明直接斷了那天的全部飛機運營。

那是原氏唯一一次用權力。

父母在爭吵,爭吵到最後便是男人忽然一改往日溫柔溫雅丈夫的形象,狠狠吻住了女人。

阮茉看到爸爸媽媽的門關上了。

她在攝像頭下,掰著電話機,給周子珩打電話。

“哥哥……”

不一會兒,周子珩就趕到了。

兩個孩子,一大一小,安安靜靜坐在沙發上。

阮茉跟周子珩形容,媽媽去坐飛機,到了好多人好多人排隊的地方。

突然就被爸爸攔截了。

“子珩哥哥!灰機!灰機!”

“晚晚也想坐灰機!”

……

阮起京第一次出現在鏡頭裏時,坐在放映機前的阮茉,差點兒咬破手指關節。

阮茉一眼認得,那不是阮起京。

不是長得不一樣,錄像裏的阮起京和阮茉印象裏的阮起京長的一模一樣。

可就是不是,阮茉與阮起京一起生活了十三年,就算再不是親生的,十三年的朝夕相處,也早就對身邊的人觀察到了如指掌。

視頻裏的阮起京,有著後來的阮起京身上,看不到的寡言與溫柔。

阮茉一直覺得她的父親阮起京,是一個相當有野心的人。

然而一個曾經的司機,又怎麽可能會有野心?

阮茉渾身都冰涼,顫抖著。為什麽爸爸不是爸爸,為什麽連假的父親都不是假父親?

阮起京在錄像裏出現的次數並不多,就是最忠誠最溫柔的原氏司機先生。

連車都開的四平八穩。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一個冬天。

冬天過去,玉蘭花開。

忽然有一天,阮起京推開了原安明書房的門。

阮茉終究還是咬破了自己食指的關節。

這個鏡頭裏,阮起京忽然就變了。

眼神與過往裏的溫和有著大相徑庭的變化,雖然依舊沉默,可瞳孔深處已經寫滿了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