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赫連箏披頭散發提劍殺出小竹居, 段明殊竟然還沒跑,在外頭等著看她笑話。

“段明殊,你找死!”

龐大的神識籠罩了整個小竹居, 靈力頃刻外泄,交織成一張寒冰的網, 竹林內霎時狂風大作,霜雪肆虐。

激蕩的氣流裹挾著冰雪, 雪瓣細小的刀片般切割人臉, 段明殊不防, 顴骨頃刻多了兩條指長的血痕。

人家新婚之夜,這事確實辦得不地道,段明殊運氣護體,也不是真想跟她打, 還試圖講道理:“白天的事我不跟你計較, 你在東極壞了我的事, 現在我只是丟串掛炮, 咱們也算扯平,你至於這麽生氣麽?”

赫連箏只死死盯著她, “所以挑我大喜的日子?”

段明殊自知理虧,可隨即看見赫連箏衣擺被火焰燙出的小洞,沒忍住笑, “大不了我跟蕓娘成婚的時候, 也讓你放一串好了。”

洞房夜,小妻子還在屋裏等著,赫連箏猶豫, 是暫且放她一馬, 還是先提劍殺她個七進七出。

這時, 小石妖提裙從屋裏跑出來,氣急敗壞:“阿箏,揍她!揍這狗日的!我的鞋子被燒壞了!”

赫連箏雙腿邁開,屈膝起了劍勢,“段明殊,你倒大黴了。”

她流星般竄出去,平地只見一道白光閃過,疾風卷落葉,段明殊當即喚出本命劍應戰。

段明殊的本命劍雖不似赫連箏那般,是識海中孕養幻化的心劍,但也絕非凡品,劍身通體全黑,材質堅韌,取不老山終年不熄巖湯所鑄,是整個修界火器裏能排名前十的單手武器。

赫連箏攻來,段明殊擡劍擋下一擊,虎口微微發麻,她也不服氣,“祖宗的,你倆可真不要臉,趴老娘床上看老娘辦事的時候怎麽不說!丟你們串掛炮怎麽了!”

兩人跑得遠了,小石妖瞧不見熱鬧,手腳並用爬到屋頂上,叉腰喊:“那我是隱身去看的嘛,又沒有光明正大的看!”

段明殊氣絕,“祖宗的,你隱身,你還有理?怎麽我沒請你上床看,還是我的不是了?”

“閑話少說吧,引墨君。”赫連箏劍勢與術法相結合,劍招為表,隱藏在招式下的寒冰之力才最是陰毒。

段明殊只覺手背微癢,定睛一看,皮膚上竟然紮滿了細如牛毛的冰針,她後知後覺感覺到痛,不由退後一步,“你來真的?”

“也是難得的切磋機會,讓我看看你這些年追著我跑,修為到底有沒有長進。”赫連箏圓熟的劍招再次攻去。

段明殊運火化開手背上冰針,面對強敵,不得不收斂了心神認真對待。

她指尖迅速劃過劍脊,黑劍登時燃起熾熱的藍焰,水火不相容,一方強則一方弱,冰劍遇火,鏘然一聲響,劍身上立即迸開蛛網般的裂紋。

赫連箏隨即棄劍,手腕往前一送,冰劍化水,裹纏黑劍,劍上火焰弱了三分。

隨即赫連箏虛空中一抓,又一把冰劍在手,

她如法炮制,又兩把冰劍化水,段明殊黑劍上火焰又被減弱兩分。

段明殊此前聽說她修煉遭遇瓶頸,遲遲無法突破,努力追趕使修為對等,當真以為自己有一戰之力。

可現在發現,赫連箏只是無法突破,不代表停滯不前,她將修為壓縮,壓得更瓷實了。

火勢一弱,水勢立即占據上風,赫連箏左手拋出一把冰針,段明殊瘋狂揮劍抵擋時,那些冰小的冰針化為水霧,如附骨之疽裹纏劍身,很快劍柄上起了層白色的霜凍,火勢更弱了。

段明殊步子開始亂,水本就克火,她心理上矮人一大截,覺得火必然是打不過水,很快又添新傷。

赫連箏說她這些年一直追著她跑,確實不錯。

可天賦這種東西是怎麽追也追不上的,赫連箏可以想到用水化冰做劍,她也想,可她的識海裏有什麽可以是用來做武器的?總不能種一批樹當燒火棍跟人對毆吧。

或許可以,但火比水更難控制,她的火法不足以支撐那樣復雜的操作。

水啊,源源不斷的水,隨處可見的水,即使赫連箏不動用識海中的水,也能從植物、土地,空氣中榨取水分。

如果她想,以她控水的能力,甚至可以用血,將人渾身血液凍結,或是榨汁一樣用蠻橫的靈氣積壓出來。

那才是真正的殺人招。

怪不得都說,五行中水法最強,也是最難。

到底不是真正的對敵,段明殊有點自暴自棄,很明顯露了幾個破綻,赫連箏挑飛她黑劍,冰劍輕輕劃過她手腕,貼著她手筋留下一道猙獰的傷口,隨即利落收手。

“略施懲戒。”赫連箏笑道。

她袍袖一揮,冰劍化作溫柔的拂雪,飄了段明殊滿頭滿臉。

雪花融化在眼睫,段明殊捂著手腕彎下腰,血從指縫裏溢出來,滴落在鞋面。

段明殊擡頭,見她迎風而立,白衣勝雪,氣定神閑居高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