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改容易貌

◎一個笨蛋的決定。◎

“逐東流,你這幾天跑哪裏去了?”

衛曄一擡頭,喊住了房梁上存在感低到近乎沒有的逐東流,逐東流從房梁上倒掛下來,面無表情的臉遙遙與他對視,然後……果斷而迅速地撇開了視線。

衛曄:“……?”

明明已經忙了許久都沒有休息,衛曄仍在疲憊中感覺到了幾絲好笑。

衛曄招了招手:“讓我猜猜———是去膳食坊偷吃了燒雞,還是用輕功溜到宮外偷偷去買了糖葫蘆?”

逐東流從房梁上飄然而下,他黑白分明的眼睛盯著衛曄,盯得衛曄都疑心他身上是否有什麽不妥當時,逐東流才將一直背在身後的那只手拿出來———他的手心裏躺著一個小小的油紙包。

衛曄知道逐東流不會害他,他放心地接過去打開,裁成四四方方紙片裏,包著一顆有半個拳頭大的芝麻酥球。

“很、好吃。”逐東流緊緊盯著他,一字一句,“帶回來、你嘗。”

衛曄咬了一口,破掉外面的芝麻酥皮後,裏面是濃濃的、帶著芝麻香氣的糖漿。

衛曄的眉毛下意識擰緊,好吃是好吃,就是……有點兒過於膩人了———像是把蜂蜜混著白糖摻著芝麻塞了滿口的感覺。

他抓起旁邊的茶盞,咕嘟咕嘟一連灌下一杯後,微苦的茶才沖淡了滿嘴膩人的甜。

“不許放!”逐東流看衛曄有不吃的架勢,急得連話都沒有那麽磕磕巴巴了,“好吃的!吃完!”

衛曄:“……?”

他看了看手裏咬了一口的芝麻酥球,眼裏滿是無奈:“你怎麽每次給我帶的吃的味道都這麽極端?這些攤子真的不會倒閉嗎?”

不知道逐東流到底是什麽口味,這幾日神出鬼沒後帶回來的吃的,要麽酸得要死,要麽鹹得要命,要麽苦得發奇,要麽甜得發齁……一口下去,幾乎讓人疑心推薦這種吃的的人是不是沒有味覺。

逐東流的眼神漂移了一瞬:“好吃的。”

衛曄:“……”

他那種被逐東流整了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他放下吃了一口的芝麻酥球,擺出一副想要促膝長談的架勢,逐東流臉一垮、腳一蹬,又縮到房梁上去團成一個黑乎乎的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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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無法無天……”衛曄搖了搖頭,笑著放下了手裏那顆芝麻酥球,繼續去處理手中未完成的事,沒到一柱香,案邊似乎掠過一陣風,那顆被咬了一口的芝麻酥球就不見了。

———最近逐東流帶回來的好吃的衛曄從來都沒有吃完過,每次都被氣鼓鼓的逐東流收拾了,然後隔兩天又重新帶新的。

屢戰屢敗,屢敗屢戰。

衛曄沒在意,又低頭去忙自己的事了。

……

逐東流抓著那顆早已冷卻的芝麻酥球,像只靈巧的貓一樣在宮苑頂上飛奔,四四方方的油紙沒有完全裹住那顆被咬了一口的芝麻酥球,半凝固的糖漿流出來,黏糊糊地沾了他一手。

他甩了甩手,面無表情的臉上出現了一點難得的煩躁和不安。

這突如其來的情緒打斷了他的輕功,他被迫在一片房梁上停下來歇了歇,逐東流將手在眼前攤開,半凝固的糖漿裏,出現了少許星星點點的白———那並不是被磨碎的白芝麻。

他盯著看了一會兒,然後又運起輕功,往自己已經去了好幾次的地方掠去。

只是手中糖漿亂流的酥球,被他捏的越來越用力。

窗戶輕微地響了一聲,像是微風拂過了老舊的窗欞。

“今天來的比往常早。”窗邊擺弄草藥的人頭都沒擡,“都說了藥粉不能溶到糖漿裏,一旦冷卻就很容易被發現。”

比起極端的鹹苦酸來說,極端的甜還稍微容易被接受,但也只是稍微。

“我、難受。”逐東流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他旁邊,他的一只手指著心口,另一只手上是粘糊糊的破碎酥球,“這裏、難受。”

他的眼睛盯著人的時候,有種好像要把人吞吃拆碎的狠戾,但真正熟悉他的人卻知道,他像極了對外兇狠的、對內露肚皮的狗狗。

“方法是你選的,現在你天天和我說難受。”被逐東流注視著的人嘆了一口氣,他指了指案桌上一個小罐子,“藥效還差一次,你還有反悔的機會。”

逐東流耷拉著腦袋站在那裏,不言也不語。

“手裏的東西給我。”

修長的手從逐東流手中接過了那粘成一團的油紙,將它扔到了廢棄的灰堆中,以免招來螞蟻和蟲子,然後他嘆了口氣,打了盆水,浸濕了帕子,拽著逐東流去洗手。

“我、是不是、錯了。”逐東流乖順地任憑他用帕子洗去手上那種黏糊糊的觸感,“究竟怎麽做、才是對的?”

“這世間大多數情況下,沒有全然的對,也沒有全然的錯。”那人回答他,“對和錯,有時沒有那麽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