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有的人雖然還活著,但他已經死了

“嗯,嗯,嗯,嗯。”

“嗯,嗯,嗯,嗯。”

船艙裏,魚弘的典計,如數家珍將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和盤托出。而劉益守則是時不時應聲點頭。

“我本想對你大刑伺候,只是你現在這麽配合,倒是讓我有點不好意思動刑了啊。”

劉益守皮笑肉不笑的對著典計說道。

“千裏做官,只為吃穿。在下跟著魚弘,也只是混口飯吃。”

典計無可奈何的說道,至於其中幾分真心幾分又是假意,無從辨別。

“都記錄下來了麽?”

劉益守對著一旁記錄的陽休之問道。

“回主公,典計說的每一個字,在下都有記錄,無一疏漏。”

陽休之對著典計眨了眨眼。

“好了,你可以走了,隨便去哪裏都行。三日後我會把剛剛你說的話抄錄一份送到魚弘那邊,嗯,如果他那時候還安好的話。

希望你沒說假話哦!”

劉益守對著那典計擺擺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就這麽走了?

別說是典計了,就是陽休之跟斛律羨二人都是目瞪口呆。

“你是想留在這吃個夜宵?”

劉益守看著典計問道。

“不是不是……呃,在下的意思是,我可以作為內應。”

那典計根本不敢走。萬一劉益守是欲擒故縱的套路呢?他那對八字胡一抖一抖的,顯然是面部微妙抽搐,害怕到了極點。

“呃,這個真不用,我確實不需要什麽內應。再不走直接綁石頭沉淮河哦,還不走?”

典計跌跌撞撞,魂不守舍的離開了。等他走後,陽休之這才將剛才記錄的做成卷宗,遞給劉益守。

“主公,在下有些不解,讓此人為內應不好麽?”

陽休之有些迷惑不解的問道。

“魚弘乃是他恩主和同鄉,他都不假思索的賣掉了。我們是他什麽人,焉知他不會把我們也給賣了。這種人跟著魚弘橫行於鄉裏,只怕幹過不少缺德事。

你去通知下鄉民,就說魚弘的親信典計已經奔逃,讓他們都在小路多巡視,說不定能捕獲此人。”

高!實在是高!

陽休之豎起大拇指,心悅誠服道:“妙!主公這是不放過一個壞人啊!”

“解鈴還須系鈴人,魚弘欠下的債,必須要他親自來還,暫時還沒輪到他的時候,那就他的狗腿子來還,不是這樣麽?

我們只是恰巧路經此地看熱鬧,發生民變後收拾殘局之人。我們始終都只是看客啊。”

劉益守著重強調“看客”二字,陽休之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

深夜,只有八百精兵的大營內,當地村落裏找到的十幾名向導,神情都異常緊張凝重。帥帳前,身材魁梧的楊忠拱手對劉益守道:“主公,兵馬已經點齊,隨時可以出發。”

劉益守將看過很多次的簡陋地形圖交給楊忠小聲說道:“魚弘的湖墅,西面臨河,東、北兩面是沼澤,只有南面一條路是陸路,魚弘在此處設有哨崗,我們進攻容易被發現。

淮河到湖墅西面的河道之間,是一望無際的荷花塘與蘆葦蕩,外人進去以後是出不來的,更別提是晚上了。

我實地勘察過,湖墅西面,幾乎不設防,魚弘大概也沒想過外人能穿越那片泥沼。馬匹此戰無用,你選出勇銳之兵三百,趁夜色突襲湖墅。由我親自帶隊突襲。”

親自帶隊?

楊忠大吃一驚。

不過想來劉益守白天去偵查了的,多少知道些情況,讓自己去反而不美。只是三百人是不是太少了?

“主公,三百人是不是……”

“人多了動靜大,容易被察覺。”劉益守擺了擺手,打斷他說道:“此戰乃是救本地人於水火,我當仁不讓,豈能在大營內坐享其成?”

聽到這話,本地村民全都跪下磕頭,一陣拜服。

“至於你,帶著人埋伏在陸路的崗哨周圍接應以防意外。但見遠方火起,那些巡哨的私軍一定會集中起來回援湖墅。你帶著人繼續在陸路哨卡周邊埋伏,不要輕舉妄動。然後等著魚弘帶兵來圍剿就行了,只是讓湖墅裏的人跑出來。

若是魚弘帶兵前來,不要跟他們沖突,放他們進湖墅,讓他們跟亂兵戰鬥。我們最後出場,去收拾殘局。只記住一點,他們進去後,無論如何,你不得放走一人出來。出來一個殺一個!”

楊忠明白劉益守此舉別有深意,他微微點頭,拱手道:“那就謹遵都督號令。”

劉益守說得謙遜,實際上楊忠明白,一旦湖墅陷落,魚弘就已經失去籠絡人心的財帛和土地。他在城內的軍隊還能不能維持得住,可就得打個大大的問號了。

“沒事,明天早上,大營內留幾個人繼續去沖擊魚弘設在陸路上的關卡,擺出一副我們要闖關去建康,最後不得不退回的姿態,兵不厭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