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愛我嗎?”

容凡的臉傷成了這個樣子,傅溫禮看著心疼,但畢竟事出有因,也不能真去責怪他不該沖動跟人打架。

班肯定是沒心情上了,出了校門口傅溫禮給陸譯忱打了個電話,把手頭的工作交代了一下,之後路過藥店買了碘伏和棉棒,帶著容凡帶回了家。

因為距離晚飯時間還早,李嬸忙碌的間隙還特意給兩人準備了下午茶。結果一開門之後看到容凡這副灰頭土臉鼻青臉腫的模樣,當時就驚訝地瞪直了眼睛:“這是……這是怎麽了?早上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遇到壞人了嗎?”

事情原本就比較復雜,傅溫禮沒跟李嬸解釋太多,把買好的藥水放在桌子上後只說讓她煮上兩個雞蛋,要給容凡把臉敷一下。

把粘了灰的外套脫下來,容凡沒麻煩李嬸,自己乖乖抱著送去了洗衣房。

再出來的時候,傅溫禮已經洗了手,打開碘伏的瓶蓋坐在沙發上等著他。

除了淤青,容凡顴骨上還有一些抓傷的痕跡。剛剛所有人都是直接從球場被帶走的,傷口沒來得及消毒,也感覺不到疼。

現在回到家冷靜下來了,才開始覺得臉上每一處傷都泛著火辣辣的灼燒感,眼睛也腫得有些睜不開。

碘伏塗抹在傷口處沒有痛感,倒是李嬸煮的那倆雞蛋,滾在臉上又疼又燙,引得容凡條件反射一直往後躲。

他退幾步傅溫禮就跟著往前移幾步,到最後被逼到沙發角落無處可躲的時候,傅溫禮嘆口氣,直接按住他的後頸把人固定住,將雞蛋強行敷到了他的臉上。

容凡“嘶”地一聲皺起了眉,傅溫禮知道自己力道有些重,可想要快速消腫就只有這個辦法最有效,於是只能狠狠心告訴他:“疼就忍一下。”

容凡感覺自己這兩天做什麽事情都不太順,心裏本身就壓著委屈,只是當著外人的面都一直強撐著。

現在對上傅溫禮本身就容易變得矯情,對方說話的語氣哪怕稍稍重那麽一點兒,他感覺自己立馬就受不了了,眼淚刷地一下就流了下來。

傅溫禮被嚇一跳,以為是自己把他弄疼了,連忙減輕手上的力道。

後來想想又覺得不至於,於是頓了頓撫上他紅通通的眼角柔聲道:“最近這是怎麽了?這麽愛哭。”

容凡低頭鉆進他懷裏,緊緊抱住了傅溫禮的腰,只說了兩個字:“抱抱。”

傅溫禮把雞蛋放回桌子上,擡手撫上容凡瘦弱的脊背,給人從上到下輕輕順著氣:“好,抱──”

容凡的耳朵不偏不倚就貼在傅溫禮心臟的地方,細軟的發絲緊挨著他的鎖骨,一動不動的,溫順得像一只貓。

兩個人就著這個姿勢靜靜待了一會兒,等懷裏人呼吸平緩了,傅溫禮才垂下頭貼著他的耳朵低聲道:“以後別再輕易沖動了,在外面受委屈了就回來告訴我,我能幫你出氣的辦法有很多,你今天偏偏選了最笨的一種。”

傅溫禮現在只有心疼,沒有絲毫責怪的意思。

容凡聽得出來傅溫禮是護著自己的,但從小到大諸如此類的糟心事他遇到的實在是太多了,每每回憶起來心頭都有說不盡的酸楚,於是抽了抽鼻子嘟噥道:“說得容易,要是每次在外面受委屈了都跑回來找你告狀,你就不用工作了,整天斷官司處理我這點破事兒就夠你忙的了。”

傅溫禮聞言沉默了半晌,之後追問道:“看來還有什麽是我不知道的?”

“也沒什麽,我都習慣了。”容凡說:“更難聽的話我都聽過呢。”

“上小學的時候同學們放學都有家人來接,只有我是孤零零一個人走回去的。家長會我媽經常會忘,親子活動也沒有人來參加。久而久之,同學們就都知道了我沒有爸爸。”

“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這種話,其實我不是第一次聽到了,到最後被別人說怕了,我還想過要不要花錢找流浪漢雇個假爸爸來冒充一下……”

容凡窩在傅溫禮懷裏自言自語說了好久,直到後來聲音漸漸小了,頭頂才覆下一只溫熱的手掌。

“傻小子。”傅溫禮說著輕聲笑了笑:“沒有爸爸一點都不可怕,沒有人愛才是最可悲的。”

“真的嗎?”容凡擡頭,問完之後又抿著唇猶豫了一下,緩緩開口:“那你呢?你愛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