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6章 誅心！

“……”

風聲停息，一片寂靜。

雲瑾的腳下踉蹌了幾步，以他的絕世修為，這一刻卻完全沒能收住力，直直地從空中跌了下來。

“嘭”的一聲，他栽倒了聖光廣場前的花盆裏。

人群驚呼了一聲，都紛紛退開。

【雲瑾！那是雲瑾吧？！】

【他剛才一臉兇神惡煞地沖過來像是要殺人的樣子，他想幹什麽？】

【按照紫蘇小姐的說法，玉璃能夠侵占雲九的身體，是因為雲瑾啊！雲瑾也太惡心了，哪裏有這麽當師傅的？】

現場的洲民們也對著還倒在地上的雲瑾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聲音無孔不入，雲瑾的聽力極好，將每一句話都聽得清清楚楚。

可他的心神全部被司扶傾向公眾宣布的那句話所占據了。

——我司扶傾，在此向整個自由洲宣布，與雲瑾割斷所有師徒情分！

——他對我的侮辱以及其他一切所作所為，我會盡數奉還。

——至、死、方、休！

每個字眼都像是驚濤駭浪一般，不斷地沖擊著他耳膜，將他的神經幾乎都碾壓成碎片。

一時間心如萬蟻噬咬，痛不欲生。

雲瑾十分艱難地擡起頭，喃喃出聲，是不敢置信：“小九……”

他的臉上沾滿了花盆裏的泥土和敗了的花瓣，十分的滑稽可笑。

一向風華絕代的雲上之巔之主，此刻竟然如此的狼狽不堪。

玉璃看見了雲瑾，眼裏終於有了希冀的光：“阿瑾！救我……快救我啊！”

雲瑾可是自由洲第一人，連阿德裏安都要畏懼他三分。

司扶傾再怎麽厲害，也是雲瑾的徒弟。

這當徒弟的，還能反了師傅不成？

“來了。”司扶傾一只手輕輕松松地將玉璃按住，另一只手彈了彈身上的灰，聲音輕飄飄的，“就等你了，很久了。”

聲音將雲瑾的思緒拉了回來，他意識到他太過失態，飛快地一揮手，身上的灰塵便全部消散。

他唇動了動，吐字艱難，語氣卻是激動而欣喜的：“小九……你怎麽……怎麽活過來的？我當時召喚你的靈魂，可連一點氣息都沒有了，我還——”

“雲瑾。”司扶傾打斷了他的話，“你真讓我惡心，我都知道了，不用擺出這份慈師的模樣給我看。”

“惡心”兩個字仿佛一柄大錘對著雲瑾的天靈蓋砸下。

字字誅心，刹那間鮮血淋漓。

他忍不住後退了兩步，唇上血色盡失，心中的慌無限擴大：“知道……什麽？”

“知道你費盡心思修補我的身體，是為了養玉璃的靈魂。”司扶傾微微一笑，“知道你打算讓她以我的身份出現，讓師兄師姐們把她當成真的我。”

“更知道在她去洲際研究院占用我的榮譽時，你也沒有阻攔。”

“轟”的一聲，雲瑾的腦海被炸得一片空白。

他顫抖地擡起頭：“小九……你知道，你早就知道？不，我本意不是想這麽做的，我是真的因為沒辦法把你復活才……”

雲瑾的話再一次被打斷。

“不僅小九早知道，我們都知道。”有聲音不高不低地落下，“陪你們演了這麽久的戲，我們都累了。”

“唰！”

司扶傾旁邊，雲影七人全部出現，都以一種厭惡的目光看著雲瑾。

玉璃已經震驚到失語了：“你、你們……”

從頭到尾，竟然根本沒有人被她騙了？！

“早就知道了哦。”月見勾唇一笑，“當時我正想著怎麽按死你，你自己主動上來給我打，真好啊。”

雲影環抱著雙臂，視線落在失魂落魄的雲瑾身上：“告訴你一件事情，兩年半前，小師妹就已經醒了，老三兩年前就和她見了面。”

“我們很早就和小師妹團聚了，只有你什麽都不知道，只沉浸在你的鏡花水月之中。”

雲瑾愈加的不敢置信，他聲音顫抖得厲害：“雲影！你怎麽沒有告訴我？你要是告訴我，我根本不會——”

“不會什麽？”司扶傾似笑非笑，“不會把我的身體給出去？別裝了，雲瑾，你也不愛玉璃，你的眼中從頭到尾只有你自己。”

“小九！”雲瑾的呼吸急促了起來，一向平靜淡然的表情此刻惶然一片，“小九，師傅對你是真心的，真的只是師傅沒辦法救你回來，但又不想……”

終於，他低下了高貴的頭顱，聲音苦澀：“小九，為師錯了，你不要這麽看著我，也不要對我說這種話，我……”

他在祈求司扶傾的原諒。

口吻已經近乎於哀求了。

被司扶傾用這樣漫不經心而漠然的眼神看著，雲瑾只感覺他的心臟被碎了開來，錐心一般的痛席卷了全身。

“咦，你的小情人的靈魂還在我手裏，你不先救她，反而向我道歉？”司扶傾眉梢挑起，不緊不慢地開口，“雲瑾，你不會以為我真的還對你有任何感情，會因為你愧疚給我道歉，我就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