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3/4頁)

周懷讓好心提醒:“那邊有條河,你可以吃魚嘛。”

李二道:“我只是殺魚的,又不是抓魚的。”

話雖如此,迫於生計的李二還是下了河。

初春的河水帶著乍暖還寒的涼意,清澈見底,可見河底沙石。李二在淺灘上遊走,河水沒過他的小腿。只見他俯身摸索了好一陣,一身黑皮也沒有褪色的跡象。

趙眠將目光從李二身上收回,問沈不辭:“近來可有北淵負雪樓的消息?”

負雪樓之於北淵,就像萬華夢的南宮之於東陵,千機院之於南靖。北淵的絕頂高手有一半都在為負雪樓效力,這些人各懷絕技,多隱藏於暗處,悄無聲息地潛伏在異國他鄉——西夏,東陵,甚至是南靖都可能有他們的影子。

沒有掌天下情報的負雪樓,西夏也不至於在短短兩年內就被北淵滅了國。

沈不辭道:“沒有。”他頓了頓,“近來沒有北淵負雪樓的消息。”

趙眠冷哼一聲:“藏得夠深。”

這時,忙碌許久的李師傅終於有了收獲。只聽嘩啦啦地一陣響,李二從河水裏冒了出來,懷裏還抱著一條活蹦亂跳,瘋狂甩尾的大鯽魚,看上去至少有個五六斤。

李二拎著大鯽魚朝趙眠走來,渾身濕漉漉的。濕透的衣裳黏在他胸口,顯出勁瘦堅實的黑皮。他晃了晃腦袋,晃得水珠四濺:“我能用用你們的火麽。”

趙眠沒有回應,算是默許。

李二雙手合十朝趙眠鞠了一躬,以示感謝。他把大鯽魚隨手扔到一旁,擰著自己濕透了的衣服說:“其實我不愛吃魚。天天吃,日日吃,早就吃膩了。”他轉向脾氣一看就知道比主子好太多的周懷讓,道:“小兄弟,我可以用魚交換你碗裏的雞翅膀嗎?”

周懷讓也不是傻的:“誰知道你魚烤得好不好吃。”

“你試試就不知道了。”李二開始熟練地給鯽魚開膛破肚,“對了,你吃不吃辣?”

趙眠還算了解周懷讓的口味。周懷讓是典型的南靖上京口味,偏愛食材本身的味道,不喜重油重辣的食物。而大部分東陵人則剛好相反,喜麻又喜辣,好像離了辣就不會做飯似的。

李二這個問題……問得倒是漫不經心。

周懷讓剛要回答,趙眠就道:“吃什麽魚,雞滿足不了你嗎?”

殿下都發話了,周懷讓哪敢不聽:“對,我不吃魚,只吃雞!”

李二聳聳肩,仿佛並不在意:“哦。”

用過午膳,酒足飯飽的眾人繼續趕路。趙眠在馬車裏看著書,周懷讓坐在一旁伺候茶水。

馬車內極是寬敞,甚至能擺下一方案幾和一個小書櫃。案幾上放著瓜果蜜餞,趙眠坐在後頭,一手支頤,一手拿著本兵法研究。

周懷讓將洗凈的冬棗送到趙眠手邊,問:“殿下,你方才為什麽不讓我和李二換啊?”

趙眠翻過一頁書:“你覺得呢——孤不吃棗。”

周懷讓便自己拿回來吃了,琢磨:“難道是因為他會下毒?”

“因為你的口味太南靖了,可能會暴露我們的身份,”趙眠怒其不爭,忍無可忍,“你這個笨蛋。”

周懷讓被罵了還是笑嘻嘻的:“原來是這樣,殿下好聰明。不過我不是自己想吃魚,我知道殿下可喜歡吃魚了,我想給殿下吃來著。”

父皇曾用“傻白甜”三字形容過周懷讓,還說這種人有種特殊的魅力,反正趙眠是一點沒看出來。但對上周懷讓沒心沒肺的笑臉,他發到一半的脾氣還是莫名其妙地退了下去。

周懷讓雖然傻白甜,但從未拖過他的後腿,一次都沒有。

趙眠聲音不鹹不淡:“孤也沒有那麽喜歡吃魚。”

馬車外,沈不辭騎著一匹黑色駿馬,穩而不急地趕著路,不僅要盯著兩輛馬車,還要注意周遭的情形,哪怕只是輕微的動靜都不能放過。

午後的羊腸小道獨有他們一行人。無風樹靜,一路上只聽得到馬蹄聲和車輪碾過的聲音。

突然,一陣風吹過,吹得樹葉沙沙作響。沈不辭耳尖一動,隱約在風中捕捉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

他勒馬停下,微微側眸,不動聲色地分辨著異樣的來源,以免打草驚蛇。直到他確定了心中所想,才調轉馬頭,向太子殿下稟告:“公子,有人跟蹤我們。”

周懷讓“噗”地吐出嘴裏的棗核:“啊!”

趙眠心中一動,問:“你確定?”

沈不辭頷首稱是:“屬下確定,至少有兩人。此二人身手不俗,步法輕盈,極有可能是女子。”

“是刺客!”周懷讓慌裏慌張地護在趙眠跟前,“護駕!快護駕!老沈你還愣著幹嘛,趕緊去把在前頭探路的影衛叫回來啊!”

“不慌。”趙眠將周懷讓的腦袋撥到一邊,鎮定道,“這‘刺客’未必是沖我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