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十四章 旁觀者

朝外走的時候，三人在祠堂前堂中發現了一些水漬，水漬不很規則，一塊一塊的，最重要的是，他們剛進來時還沒有。

一個驚悚的猜測在三人心中瞬間出現：大河娘娘來過了！

由於不清楚大河娘娘究竟走沒走遠，是否正在外面蹲他們，三人誰也不敢出門。

直到天蒙蒙亮了，確認外面安全後，才小心翼翼的走出去。

走在回去的路上，胖子深吸一口氣，雨後潮濕又帶著一點點草腥味的氣息在鼻腔中蔓延開，他從未如現在這一刻懷念活著的感覺。

靈魂被封印在一具紙做的身體裏，那種絕望感無法用言語形容。

甚至這一過程比死亡本身更可怕。

胖子一路上想了很多，短短十幾分鐘的時間，他腦海中閃過一張張臉，槐逸，王琦，皮阮……一個個鮮活的生命都在生命中最燦爛的一刻終止，罪魁禍首都是這輛車……不，更確切說是深淵計劃，是守夜人無窮止境的欲望！

醫生，還有自己，還有許許多多無辜的人，都是這一切的犧牲品。

現在回過頭再來看於成木賈金梁這些人，胖子不覺得他們多可恨，而是覺得他們可憐，大家在某些時候是一樣的，都是一群掙紮求生的可憐蟲。

只不過有些人保有最基本的底線，而有些人的底線已經在一次次任務中被打磨殆盡。

但他知道，他沒有資格談論底線這個問題，尤其在任務中，如果真的有一天，到了極端危險的情況下，他毫不懷疑，醫生會為了幫助他活下去，而將整次任務的參與者全部坑殺。

因為有醫生，他才能活到現在，還有命思考底線的問題，而那些沒那麽幸運的人，早就被丟在任務世界中，屍骨都找不到了。

可平心而論，他不希望醫生變成那樣的人，即便是為了救自己，他也不希望。

他模模糊糊的有種感覺，在醫生體內還有一扇門，而且……那扇門給他的感覺很古怪，比無更古怪，如果一定要他形容的話，那扇門更像是醫生的心門。

如果有一天，身為心理醫生的他也無法控制自己，陷入了真正的絕望，那麽那扇心門就會被打開，現在的醫生就會走進去，而另一個，所有人都未曾見過的醫生將會從那扇門走出，降臨這個世界。

之後會發生什麽，胖子不敢想，他能做的就是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走進吳家大宅，還沒走到廂房，就遠遠望見在庭院中的一顆樹下有一灘白色的東西，走近後，即便是性格火爆的雷鳴宇也嘆了口氣。

是一具被水泡爛的紙人。

紙人身體部分幾乎都化成了一灘紙漿，只有小半個頭還在，上面用紅綠二色顏料畫的嘴唇鼻子已經融化了，看起來異常驚悚。

如果只是具紙人也就罷了，可他們偏偏清楚，這具紙人就代表著張軍余。

那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昨夜張軍余淒厲又無助的哀嚎聲所有人都聽到了，無論是敵是友，至少在那一刻，大家的心中都泛起一陣難受。

沒有多停留，三人各自離開。

“嘎吱——”推開門，胖子搖晃著走進來，似乎身體還沒完全適應從紙人變回來後的改變，“醫生，我回來了。”

見到胖子安然無恙的回來，江城松了口氣，“你們三個都回來了？”

“嗯。”胖子心不在焉點頭，他還在想一些深奧的問題，還沒有結果。

“死的是張軍余？”

“是。”胖子坐在椅子上，有些唏噓：“回來經過院子，我們看到他的紙人了，就在一顆樹下，他……他可能是想去樹下躲雨。”

場面不用胖子形容，江城從胖子的表情就大概猜得到，知道胖子動了惻隱之心，江城也沒有多說什麽。

偏頭朝外瞧了一眼，又看了看手機上的計時器，江城擡頭：“差不多還要一會天才能完全亮，你忙了一夜，去睡會吧。”

胖子沉默片刻，眉頭微微皺起，“醫生，昨晚於成木沒有給張軍余開門。”

“嗯。”

“可……為什麽？”胖子對於江城平淡的態度有些意外，“這個張軍余怎麽說也算是於成木一夥的，他死了對於他們整體實力也是一種削弱，難道……於成木沒有把握確定究竟哪個紙人才是真的，他不願意冒這個險？”

“可能性不大。”江城實話實說，“這個於成木有點東西，要說這次任務誰最有可能活到最後，他絕對算一個。”

“他是主觀上不想救人。”江城語氣肯定。

“那是為什麽？”胖子問。

“內訌，又或許……是張軍余知道了一些他不該知道的東西，總之應該與這次任務有關。”江城思慮片刻，“我懷疑這個於成木看出了一些關鍵的線索，但他沒說，和誰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