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三十章 特殊病人

身後傳來劇烈的摩擦聲，仿佛有一個身軀龐大的東西正在一寸寸擠入隧道，粗糙的皮膚與巖壁摩擦，兩側的泥人被碾碎。

李白猛地睜大了眼睛，她知道，是注生娘娘追來了。

下一瞬間，張援朝的聲音就變了，變得憤怒，李白完全能想象得到這個蒼老卻魁梧的男人此刻一定威風凜凜，“來啊！老漢我找你很久了！啊啊……還我閨女命來！”

伴隨著最後一聲嘶吼，這個男人義無反顧的沖向了注生娘娘，而李白也終究是跌跌撞撞的沖出了隧道。

她眼含熱淚聽著身後很遠處傳來怪嬰的淒厲叫聲，她無數次的想回頭，想回頭再看一眼那個男人，可不行，一旦回了頭一切都會前功盡棄，張援朝的死也會變得毫無意義。

她要活下去，替張援朝做完他沒有做完的事，毀了黑水村，毀了這座人間煉獄！

在這一刻，這仿佛早已不是一場任務那麽簡單，而是她的責任，無法逃避的責任。

她沖向那把搖搖欲墜的長梯子，然後拼了命的朝上爬，她已經能聽到身後隧道中傳來的窸窸窣窣的聲響，數不清的怪嬰正向她追來。

翻出井口後，她趴在井沿上朝下看，一雙眼睛早已哭到紅腫，她多希望能再看到張援朝的身影，可伴隨著越來越多的怪嬰從隧道中湧出，李白絕望了，她一直堅持到怪嬰爬上梯子才猛地將厚重的蓋板扣緊。

插上結實的木栓，李白如同丟了魂一樣跌坐在地上，聽著怪嬰的利爪不斷抓撓蓋板的聲音，李白崩潰了，終於放聲大哭出來。

張援朝死了，再也不會回來了，她失去了一位親人。

一陣很輕很輕的腳步聲摸到了李白身後，在確認面前之人就是李白後，堯舜禹快步走上前。

“怎麽了？”堯舜禹攙扶起李白，同時也聽到了厚重蓋板下的抓撓聲，這聲音讓他皺緊眉，“走，我們先離開這裏。”

回去的路上，根據李白斷斷續續的描述，堯舜禹也知曉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心中對於那個憨厚臉的漢子也多出了幾分敬意，“原來是喊山人前輩，哎，真是……真是可惜了。”

李白在逃命的途中身體多有擦傷，膝蓋也撞破了，堯舜禹就背著她，兩人一同往回走。

令李白意外的是，堯舜禹對於喊山人的了解居然比她要豐富的多，據堯舜禹說，喊山人的入門門檻比一般的陰行要更苛刻，五弊三缺就不說了，最好是那種家裏遭了大難的，而張援朝顯然就屬於這一種。

既然入了山門，那喊山人這輩子就和大山割舍不開了，除去尋常的活計不言，喊山人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找人，需要喊山人出手的一般都不是普通的走失，而是那些被山精林怪迷了眼的人，用他們的行話講，也叫被大山“吃”進去的人。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點，才讓喊山人的名聲越傳越邪乎。

喊山人敬畏山林，拜的也是山神老把頭，所以對於普通的山精林怪他們還能盤盤道，可遇到真正有了氣候的邪門東西還是不敢招惹的，這就催生了喊山人的另一個習俗——換命。

那些被大山“吃”進去的人喊山人能救，但必須要用另一個換才行，這樣才能既救出人，又不得罪那些邪門東西。

而被救出的人出來後也必須對這件事守口如瓶，這是喊山人的規矩，也是山神爺的規矩，一旦有人亂說話，遲早還會被山神“請”回去。

救人的人必須要心甘情願，喊山人帶著此人找到迷途的人，隨後將此人留下，再帶著迷途的人出山。

不過這看在外人眼中就變了味道，懷疑喊山人手段詭異，甚至是心術不正。

經歷了剛才的事，李白知道堯舜禹說的是真的，但她不明白的是，堯舜禹怎麽會知道這些辛秘？

堯舜禹留給她一個略有些僵硬的側臉，好半晌後才嘆了口氣，“因為我曾經也見過一位喊山人，在一次任務中，我們陷入了鬼打墻，是他救我們大家離開的。”

李白陡然睜大了眼睛，“他也犧牲了自己？”

“呵呵，你想多了，那位喊山人是個狠茬子，我們這些人中當時有個傷員，他挑了此人的手筋腳筋，又割下了此人的眼皮，將人捆在樹上，替我們盯住了身後的路。”

堯舜禹頓了頓後，扭頭看向李白，語氣復雜道：“喊山人不是什麽心善之輩，張援朝前輩是真的拿你當他閨女了。”

“他的心願就是為他閨女報仇，既然他沒機會了，那我就幫他，離開前我一定要毀了這裏！”李白恨得咬牙切齒，不過這也更加堅定了她復仇的執念。

“好！我們一起，我們不但要活著離開，還要把這鬼地方徹底毀掉！”

既然張援朝舍命救了李白，堯舜禹自認也欠他個人情，這座黑水村犯下的罪行觸目驚心，況且此時他們也找到了那些怪嬰的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