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嫉·忌

我嫉妒他。

小穗苗。

我嫉妒你的父親,能得到你真心實意的一聲“爸爸”;我嫉妒你的母親,能真真正正地與你血脈相連、將你生出;我嫉妒你的每一個老師,他們都能得到你仰慕的眼神;我嫉妒你的每一個同班同學,嫉妒他們能光明正大地和你在同一個教室上課。

我還嫉妒我的朋友,嫉妒他得到不諳世事的你、那最純粹無暇的愛意。

我不是你的爸爸,不是你的媽媽,不具備和你擁有同樣血脈的幸運;我不是你的老師,不是你的同學,沒有和你一起朝夕相處、為同一目標苦讀的好運。

就連模仿我的朋友,也不足夠到位,不能走進你的心中。

我都不知道你為什麽會喜歡他,小麥穗,小穗苗,李穗苗,我是認真的,我現在在認真地看著你,問你。

他哪裏比我好?

是因為他比我開朗?還是因為他家庭看起來更和諧?他能給予你什麽?我天真的小穗苗。

他只能帶給你無盡的麻煩。

當然,我似乎也一樣。

不過沒關系,我相信一切都會過去。

我相信嶽父大人很快就能查明真相,他已經通過了最困難的那道關卡,即將到達勝利的彼岸。

遺憾的是我看不到你和我的岸。

我像一個漂浮在海上的小船,掌握航行方向的風浪是你的一舉一動。

你的若即若離、似有非無讓我不安,我不得不確認自己當初是否妥善善後、處理。我承認年輕時候的我尚不能將一切做得完美無瑕,我也承認當時的自己大約留了不少把柄。

這些把柄吸引來了你。

至少你沒有對嶽父大人提到,對嗎?

無論你懷疑的對象是我,還是我的朋友,你都沒有向你的父親提及。

多好啊,小穗苗。

我知道你愛著我們。

這也是我痛苦的根源。

我實在想不通,為何會有人能理智地將愛分成兩份,能分明地將它們均等。

在我看來,所謂的愛是不惜一切的失去理智,是神魂顛倒,是頭腦清醒地跳進熊熊烈火的熔巖,是不顧一切地選擇將自己溺亡,明知患得患失卻也要繼續墜入,是抱有玉石俱焚的決心,是做好了永遠得不到回應的準備。

我這樣渴望著、愛著你。

朋友呢?

他說他是一見鐘情。

聽我講,小麥穗,世界上不存在一見鐘情這種東西,只有見色起意,他只是喜歡你的臉,不像我,我愛你的全部。我愛你身上的一切,愛你梳子上的頭發,愛你下雨天鞋子上的泥垢,我愛你染了經血的褲子,我愛你臉上被太陽曬出的斑點,我愛你健康有潤澤的四肢,我愛你熬夜後的嘆息,我愛你早晨蘇醒時不小心踢到床邊的腳。

我愛你的一切。

你才適合和我在一起。

不要相信一見鐘情,不要相信我朋友那不成熟的愛情。

什麽?

你不理解?你不理解他那種感情?

很好。

那我為你舉一個例子吧,小麥穗,就用你看過的書。

《洛麗塔》

我們都知道,故事中的“我”,是個戀,童癖,因而,在故事的書寫角度中,在“我”的自述中,是洛麗塔先對他發出邀約。

記得《羅生門》嗎?記得香港的《阿嬰》嗎?每個人都為著自己的利益撒著謊言,每個人都選擇性地講述對自己有益的那一部分,用虛假的說辭來美化自己的回憶。

記得嗎?

「每個人為不同的理由戴著面具說謊,動機也只有一種名字,那叫做欲望」

這是《夜的第七章》裏的語言。

記得你父親遭受網絡暴力的那次事件嗎?自媒體為了博取流量,將你父親描述成一個莽撞的警察,引起一些用肛,門思考的網友激憤。

記得去年在熱搜上掛了一個月的新聞嗎?一個父親上網發帖,言之鑿鑿,說自己兒子被女教師猥,褻,女教師反復澄清沒有,最終仍舊抵不過壓力,留下遺書後自殺——警察介入調查,經過充分的監控及測試,終於發現真相,一切都是父親的誤導,一切都是父親的自導自演,是他想要博取流量而計劃的一場栽贓誣陷。那個兒子被父親教唆著說謊,指證女教師脫下他的褲子。

孩子怎麽不會說謊。

孩子也會說謊,只要有大人教她——喔,我是說,是“他”。

是新聞中的小男孩。

我沒有在暗指什麽,我只是想同你證明,小麥穗,我朋友在用“一見鐘情”來修飾、掩蓋他的見色起意。

這個肮臟的家夥。

不像我,對你,清清白白,日月可鑒。

(Ps:請忽略掉偷窺這件事)

(PPs:你什麽時候可以辭掉林棋蓉那邊的工作呢?她會教壞小孩子,我擔心她也會教你說謊)

(PPPs:林棋蓉和很多記者、報社關系都很好,之前一直付費讓這些媒體為她講話,她是擅長運用輿論的女人,請嶽父大人多多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