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不行?◎

車裏的暖氣開得很足,並不冷。車內載燈照在瘦削兩肩,皮膚透亮,能隱約見細小血管,陳靜安笑容不自然,透著僵硬,面頰上是不正常的紅,宛如壁畫中少女,恬靜又哀婉。

沈烈面無表情看她做完這些。

意料之外,在她身上,又覺得情理之中。

“不脫了?”沈烈問,他凝視著她的眼睛,目光不曾偏頗半分,語氣也很淡,他像旁觀者,觀看完整出劇,只是問還繼續演嗎?

陳靜安睫毛顫抖,神色也沒變,手臂曲起繞到身後,手指碰觸到內衣扣嗎,她尚未開始下一步動作,帶著淡煙草味的外套套上來,眼睛在這會仿佛才聚焦,眉頭輕皺,她不是很懂他。

不是想要嗎?這時候裝君子,裝得再想,也無法掩蓋他斯文敗類的事實。

忽然,冰涼的指尖輕點上左胸口的位置,輕扣兩下,好似多禮貌,沈烈笑,“膚淺了不是,爺要奪的是這。”

這種事,他不屑於用強。

陳靜安扯唇,言語諷刺:“你不行?”

“我就是再行,對著你現在這樣子也行不起來。”沈烈提著外套兩肩,將她徹底裹在寬大的衣物下,“你著急獻身,也要等酒店,我也不是一點不挑。”

“倒是沒看出來,沈先生對這種事還有講究。”

沈烈也不生氣:“以後你就知道。”

語氣有股子憊懶勁兒。

陳靜安抿唇不再說話,她偏過頭,呆呆看窗外街景,她的傘早已吹得不知所蹤,地面上一灘水跡,雨點密集,激起一圈一圈漣漪。

車開始開動。

陳靜安問:“去哪?”

“去醫院。”沈烈停頓,語氣有諷刺意味,“幫你掛眼科,眼光不好,也不是什麽好事。”

為了個秦宜年,也至於失魂落魄成這樣子。

“……”

她就不該問的。

車的確是開到醫院,掛的卻不是眼科,是急診科,下車前,他從後備箱拿出紙袋,裏面是一條裙子讓她換上。陳靜安見過醫生,量完體溫,她才知道自己發高燒,輸液吃藥都可以,沈烈聽完,直接提出住院。

“我不住院。”陳靜安想也沒想否決掉。

沈烈已經讓司機去辦。

泥人也有三分脾氣,陳靜安擰眉,要去叫住司機,沈烈直接抓住她的手,擡起貼上她自己的額頭:“知道自己燒成什麽樣嗎?外面這麽大雨你想去哪,還是你想跟我住酒店。”

住病房還是住酒店,陳靜安選擇病房。

到底是在醫院,她不相信沈烈會胡來。

最後選擇輸液,陳靜安躺在病床上感覺到累跟難受,護士小姐找血管,插針時看到她擰眉,還以為紮疼她,溫聲說著抱歉,她說沒關系,情緒卻在胸腔翻滾,她不想說一句話,側躺下,背朝著沈烈坐下的沙發區,蓋上被子,企圖將自己隔絕出一個世界。

因為高燒,大腦燒得昏沉,她就這麽睡了一覺,醒來時才注意到藥瓶已經換掉,四肢睡到酸疼乏力,她聽見鍵盤的敲擊聲,挪動身體,余光裏,沈烈在處理工作。

沈烈眼皮也未擡:“醒了就喝水吃點東西。”

食物已經買好,放在保溫袋裏,她移開視線,嗓音幹幹的:“我不吃,沒胃口。”

沈烈也並不堅持,隨她的便。

陳靜安撐著一只手臂,有些艱難地從床上坐起來:“我想回學校。”

“現在十一點。”言外之意就是絕無可能。

“我知道還有夜間航班,現在去機場還來得及,我已經好很多。”說著陳靜安想要叫來護士,替她拆針。

沈烈才擡起頭,合上電腦:“想要發泄情緒的方式有很多種,扔東西怎麽樣?如果你覺得這間病房裏的東西不夠貴重,丟的不夠過癮,我可以叫人買些來。”

他當她只是鬧脾氣。

或許是,但陳靜安更多是沒辦法跟他在一起,在知道他做過什麽,每一秒都讓她忍不住難受,忍不住憎惡。

她就像是被擺弄的木偶,半點由不得她。

陳靜安冷著臉,問手機在哪?

她的手機在沈烈身前的茶幾上,包裏進了水,裏面的東西全被拿出來晾幹,手機,氣墊,口紅唇膏,一只小巧的女士錢包——秦宜年送的,學生證,幾張銀行卡,紙巾已經濕透被丟掉,除此之外就沒了。

沈烈沒有要給她的意思,長腿交疊,目光沒什麽波瀾:“如果不夠,我可以讓人將秦二叫來,想打想罵隨意。你不舒服,他也不該過得太舒心。”

聽到秦宜年,陳靜安忍不住皺眉,幾乎是沒辦法避免想起他跟前女友相擁的畫面,生理性的惡心。

陳靜安一言不發,她掀開被子,從病床上下來,推著輸液架,要來拿手機,起太急頭暈,還未走過來,手機屏幕跟著亮起,有電話打過來。

沈烈輕瞥:“秦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