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微小的幸福
喬抒白愣在原地,痛和恐懼都變得次要,心跳不止地權衡著,到底要不要先對著展慎之裝可憐喊疼。
不過身體的求生欲比大腦強,大腦還沒想出辦法,身體已經裝模作樣起來,挨在展慎之身上,軟著膝蓋往下滑。
展慎之臉色難看,鉗著喬抒白胳膊的手卻沒有松,沒因為生喬抒白的氣,就一走了之。
喬抒白猜不準展慎之是這麽想的,不敢說話,只敢依偎著他,將重量壓在他身上,好讓他不能放手。
訓練室裏的人越來越多,有實驗員和計算人員,也有被展市長請來的社會名流。後者西裝革履,衣香鬢影,繞城一圈,像觀賞動物似的看著狼狽的喬抒白。
喬抒白很想落荒而逃,卻看見了站在人群中後的黛兒。
黛兒和喬抒白對視,先是緊緊捂住嘴,又像是覺得喬抒白可憐,從口袋裏拿出一塊小手帕,從她父親和富賓恩先生中間擠了出來,有些害怕地想給喬抒白擦躍遷服的胸口,小聲地說:“你還好嗎?”
喬抒白不忍她的白手帕被染上了血,便搖晃地後退了一步,低聲安慰:“我沒事的,你放心,衣服有人洗。”
“我給你擦擦。”她又靠過來。
喬抒白還沒說話,展慎之先擡手攔了一下,黛兒便愣住了,擡起頭。
“謝謝,不過不用,”展慎之說,“我現在就帶他去換。”
“不用幫我擦,”喬抒白連忙也說,“看著嚇人。其實還好。”
“真的嗎?”黛兒還不信,追問。
展慎之抓著他的手微微又用力一些,對富賓恩先生點點頭:“我先帶他去休息。”
說完,展慎之扶著喬抒白走了幾步,不知是覺得喬抒白走得慢,還是找不攙扶的準著力點,停下來,把喬抒白橫抱起來,穩當地走出了訓練室。
走廊裏空蕩,喬抒白像鴕鳥一樣縮在展慎之胸前,伸手軟趴趴地摟住了展慎之的脖子,聞到自己身上的血腥味,明知現在自己不會有任何魅力,不該在這時候開口,還是說:“展哥,對不起。”
“在哪換衣服?”展慎之問他。
聲音是冷冰冰的,但算不上兇。
喬抒白鼓起勇氣擡頭看著他,說:“在輔樓的二樓,樓道口,我有一間休息室。”
被展慎之抱到房間門口,喬抒白覺得自己已經緩過來了,比以前躍遷的恢復都要快。
他讓展慎之放他下來,刷了虹膜,打開休息室,腳步虛浮地走進去,聽見展慎之在後面關上了門,便自顧脫起了躍遷服。
躍遷服繃得很緊,喬抒白背對著展慎之,熟練地解開拉鏈,脊背暴露在冷氣裏。他覺得有些冷,不過急於清洗,還是把衣服都脫了,扔在洗衣筐裏,只剩下一條平角的內褲,轉回身,看見展慎之站在門口看他,手臂垂著,還是面無表情。
喬抒白不喜歡展慎之這幅對他很冷淡的樣子,會讓他想到以前展慎之和他分手,說不要聯系的時候。而且喬抒白的皮膚也還是很痛,好像剛剛組合到一起的新生的肉,還沒有適應這世界,光接觸空氣,都難以忍受。
“展哥,”他有點難受地說,“別不說話吧。”
展慎之看著他,微微愣了愣,
喬抒白走近展慎之幾步,擡頭看展慎之沒有反抗的意思,便張開手抱住了展慎之的腰。他其實很怕展慎之會推開,幸好沒有,展慎之也抱了他,熱燙的手按在他的腰上。
“我不是不跟你說話。”
喬抒白聽見展慎之很低的聲音,仿佛炎熱夏天裏的一陣不明顯的風。如果喬抒白再走神一些,可能就聽不到了。
喬抒白靠在展慎之的肩頭,厘不清自己的情緒。是想展慎之能安慰他,又希望展慎之別擔心。他問展慎之:“那你生氣嗎?”
“氣什麽?”
喬抒白擡眼看展慎之的眼睛,猶豫地說:“我又騙你了。”
好像不應該,可是對視了幾秒鐘,喬抒白惶然發覺展慎之也是痛的,即便面上沒有顯露任何痕跡。
“我該說什麽,”展慎之的聲音仍舊低得難以分辨,“沒關系?”喬抒白回答不來,只好不聲不響,難過地抿了抿嘴,展慎之忽然吻了他。
喬抒白的嘴裏有些血腥味,也有薄荷味,唇舌柔軟,略微遲鈍,但是努力地迎合展慎之。
瘦弱的手立刻環上了展慎之的背,仿佛是覺得賣力一點接吻,就會讓展慎之消氣了。賣力到會讓展慎之想他到底有多喜歡自己,喜歡到弄錯了重點,也疑問他為什麽會放棄一貫以來自我保護的人生信條,選擇接受他原本不必也不會接受的躍遷任務。
“展哥,”喬抒白含著他的嘴唇,像以前那樣笨拙地巴結,“那你別不高興。你不說話,我就會很害怕。怕你又不要和我聯系了。”
“我沒有,”展慎之對他保證,“我是——”